与此同时,他另一手扬了一把硼砂在脸上。
太子萧御的容颜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隼,俊挺,却又令齐太后极为熟悉的面容。
钻心的痛处自心肺处蔓延,齐太后疼得五官扭在一起,唇角不断流淌着鲜血,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是你……”
宁夜抬头看她,饱经风霜的眉眼透烈英气,轮廓与当年的长陵侯裴陵,一般无二。
他的声音平静,容缓:“齐氏,从你设计害死长陵侯夫妇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齐太后吐了口血,磕磕绊绊道:“无情的男人,负了我的女儿,就该死……”
她有些神志不清,不知是在骂宁夜,还是在骂当年的裴陵。
“执迷不悟。”宁夜拔出匕首,任那喷涌而出的鲜血迸溅到他脸上。
齐太后强撑着身子指向宁夜:“孽种,我当初就该……赶尽杀绝……”
宁夜收回匕首,擦了擦眼角的血滴子,轻声道:“今夜过后,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是你齐太后指使太子撺掇皇位,你最在乎的齐家满门都会因此获罪,九族被夷,还会永远的背负上千古骂名。这次,我会处理干净,不会如你当年般,留下我这个遗孤,为你齐家复仇。”
“你和你爹都……不得好死!”齐太后拼尽全力呕出一大口血,说出最后一句话,随后身子重重倒在地上。
宁夜看着那具冰冷的尸体,悲悯的闭上眼。
若不是亲自查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怎么也想不到,一朝太后,竟因为女儿的一厢情愿的喜欢,而就这样随意的灭了他全家。
他一生为国奉献的父亲,十月临盆的母亲,刚出生几日的妹妹……
他本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不是这样藏东藏西,连自己本家姓氏都不敢用的阴沟老鼠……
——
前殿,太子拿了顺文帝写的退位诏书后令禁军将其看押入狱,自己则带着一小队人马朝慈宁宫前去。
他要登基,除了有顺文帝的禅位诏书,还要有齐太后的支持,方能名正言顺。
太子兴冲冲的赶路,全然没发现沿途一切安静诡秘的有些不太正常。
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推开慈宁宫大门时,都没闻到殿内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祖母——”
太子唇间刚溢出声音,眼睛登时骇然瞪直,喉咙如同被锁住一般,闷哼的朝后倒退,摔在了地上。
就在他刚打开门的一瞬,“嗖嗖”两发冷箭射中了他的左右膝盖。
而慈宁宫大门大敞四开,门口倒着一具尸体,满殿弓箭手蓄势大发,锋利冰冷的箭头驶向太子,只要一声令下,他顷刻间就会被射。成筛子。
“这……这怎么可能!”
“来人!”
太子一声令下,可他此行只带了十几个禁军,哪比得上那弓箭大军。
那十几个人也惜命怕死,颤颤巍巍的不愿挪步保护太子。
而消失了许久的禁军统领赵武自夜色中缓缓走出,银白色的盔甲泛着嗜血的光芒,他看向那些被策反的禁军,猛地出声道:“叛徒!我素日是怎么管教你们的,竟被眼前短利迷惑!”
禁军看见老大顿时个个羞愧不已,他们没抵住太子给的加官进爵的诱惑,趁着赵武出征前线,副统领又无故消失之际,以为顺文帝退位已是事实,不如跟从新主,这才一时糊涂。
如今大势已去,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响声,禁军们顿时扔下剑,跪在地上,声声恳求:
“属下知错,但请统领责罚!”
“属下知错,但请统领责罚!”
形势所迫,赵武打算秋后算账,大掌一挥,让其将功折罪。
那些禁军此刻有了回头的机会,恨不能将太子活剥了。
毕竟他们这些人年纪不小几乎都成家了。
一个个有妻室,有孩子,有高堂在侧,自己抹了脖子一死,如何养家?
禁军们没有丝毫犹豫,顷刻间将金贵的太子绑了。
太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对他拳打脚踢的禁军,高声道:“你们疯了吗?孤有即位诏书,孤就是日后的新皇,你们想谋逆么?你们反了!”
与此同时,陆愠扶着顺文帝从殿后走出。
刚刚在殿中被他训斥的,宛如蝼蚁的帝王,此刻目光沉凝,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子。
从旁的陆愠步伐稳健,脊背挺直,完全不像中了毒箭的样子。
“你……陆愠,你不是死了吗?”
“还有你,老不死的,你的身子早被丹药蚕食,虚到极致,你怎么还能站起来?”
“谁来告诉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状若疯魔,无知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