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片刻后,季旷柔转过头,只当自己眼花了。
整棵树那么庞杂,还有许多障碍物,相泊月他怎么可能一眼便瞧准了自己究竟在什么位置呢。
但是季旷柔也没料到,花树与他们包厢窗口的位置竟然如此相近。
她瞧了一眼树下挤挤挨挨的人群,恐被人识破身份不想再下去。
于是在花树上寻好一个落脚点后,长腿发力用力一蹬,便从花树顶端稳稳跳到了大开的窗棂之上。
引得看到的人一阵惊呼。
季旷柔弓着腰探进窗内,一手抓住外凸的窗沿顶端,一手将背后的花灯拿出来,递给了神情无故惊愣的相泊月面前。
她唇角扬笑,桃眸灼灼,“给你。”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的下一瞬,季旷柔的身后天幕中,便乍起了无数璀璨的烟花。
这一幕,落进相泊月眼中,成了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风景。
当季旷柔真的为他简单的一句话而下楼和一群人争抢一盏花灯时,相泊月只觉得有些恍惚。
她是明昭郡主。
只需要简简单单招个手,便会有人将这盏花灯双手奉上。
而季旷柔却用了最笨却最有诚意的方法,选择亲自上树摘给他。
待反应过来后,相泊月只觉得整颗心脏都在战栗。
一股难言的、强烈的欣喜如同巨浪冲击着他的灵魂与身体,使相泊月几乎溺死在这无边幸福中。
很奇怪,一棵树上有那么多人,还有无数杂枝和障碍物掩映,他却能准确地锁定季旷柔的身影。
明明知晓她身手了得,他却仍紧绷着一根神经,担心季旷柔会因此受伤。
更让相泊月没有想到的是,季旷柔在看到他后,不顾危险,径直从树端跃到了他眼前。
如神祇一般降临,要将那盏琉璃纸花灯送给他。
嘭——
嘭——
嘭——
相泊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鼓噪剧烈到身后炸裂升空的烟火都无法掩盖。
爱意汹涌奔腾,炙热如山火岩浆涨满了他整个胸腔,又猛烈地收缩痉挛。
无边的快。感与痛感混杂在一起,让他想要逃避,又上。瘾似地想要渴求更多。
霎时间,微翘的眼尾被激得殷红一片。
清冷无尘的面上浸染了惑人的动容与春色。
天地之间,恍若只剩他与季旷柔两人,相泊月再听不到、看不到别旁的。
眼中心里,唯有季旷柔一人。
季旷柔等了几瞬,见相泊月没反应后,她微微蹙了下眉,随即动作利索地跳进屋内,又随手将窗棂给合了起来。
将手中的天灯放在桌上后,季旷柔拿起已经凉透了了的茶刚灌了一口,便听顾今灿与相泊月同时出声。
“姐姐好厉害!”
“你手怎么受伤了?”
季旷柔一愣,瞥了一眼手背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后,淡淡道:“无意间擦到了吧,没事。”
闻言,相泊月抿了抿唇,少顷沉声道:“我出去一下。”
相泊月走后,顾今灿随即凑上前,看到那盏魄兰色琉璃纸做的天灯后,神情流露出崇拜与渴望。
“姐姐好好厉害,这盏天灯好漂亮,可以送给灿儿吗?”
季旷柔垂头轻吹了下茶面,随意地言道:“你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这个便给你泊月哥哥吧。”
闻言,顾今灿望了已经被他扔在角落中、做工明显粗陋造型还颇为幼稚的小兔天灯一眼,委屈得瘪瘪嘴。
心中有些不太情愿,但终究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
片刻后,相泊月便回来了,手中拿了些清酒、棉花、药膏还有绷带。
想来是刚和店小二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