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意最近好像被蛇缠上了。
虽然其他同事没有再碰见,但林琅意好几次用余光捕捉到了那条黑漆漆的尾巴。
再一眨眼,又消失了。
她怀疑是自己做实验做久了做出工伤来了,或者是一个人应付三个alpha有点太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导致自己肾虚到眼神都不好了。
因为那蛇似乎就往她身边游,只有她一人能见到。
甚至在梦里,她都梦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黑色蛇尾,非常纯粹浓重的黑色,鳞片细腻整齐,从粗到细流畅地收紧,最后那点尾巴尖尖像是一条编织紧密的鞭子一样乖巧地搭在地毯上。
这条蛇只有后半截露在桌角那儿,温顺听话,一动不动,像是捉迷藏时悄悄露出来的一截衣角,等着人将它捉住。
是蛇年,所以林琅意早上睡眼朦胧地醒来,怀疑这是一种福兆。
她其实对这种软体冷血动物没有太大的喜恶,更不会害怕。相反,她因为水性不错,小时候成天往水里钻,所以没少见到一些水蛇;来应山湖工作后,因为这里环境傍水,夏天的时候出去散步,她也常常看见青石板上有蛇慢悠悠地爬过去。
见多了,也就无感了,除非真的漂亮。
现实中的蛇通常都长得平平无奇,她倒是在网上的不少养蛇博主里看到过漂亮的品种宠物蛇,第一次跟都箐见到那条漆黑如墨的蛇时,她还以为这也是一条品相极佳的宠物蛇。
可是研究所里没人养蛇,大家每天都像一条死狗一样来,又像一条死狗一样回去,两眼一睁就是实验,两眼一闭就是秒睡,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还养什么宠物。
林琅意只能判断为是外面跑进来的水蛇,但仔细一想,这大冬天的,真的还有蛇没冬眠吗?
那天在浴室里她见到了那条尾巴,也知道蛇并没来得及从地下水管跑出去,但她只是关了灯掩了门,没有上手去驱赶它。
研究所里恒温舒适,蛇现在再被赶出去,不知道会不会死。
等都箐离开,林琅意再打开门,到处找了一遍都没找到那条黑色的蛇,她只能认为是它最终还是惊吓过度,从下水管道里匆匆跑了。
但随后几天接连幻视那条黑色尾巴,频率高到林琅意以为自己被蛇仙托梦了,还偷偷在网上搜索了解梦大全,里面振振有词地说着被蛇咬预兆着交好运、发大财。
这么说她可就不困了啊!
林琅意真不困了,她难得做梦做到一半醒来了……哎,真懊恼,梦里都快抓到那条蛇了,临了把它拖出来还没来得及看到蛇脑袋,本来主动把手指挤进它嘴里指不定就被咬了,真是——
食指上有什么冰冰凉凉的如细丝一般的柔软触感,林琅意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不确定地勾了下手指,于是软乎乎趴在她手指上的什么东西没支撑住自己,哧溜一下掉了下去。
一点声音都没有。
几秒后,她的手指又被什么东西缓慢地一圈圈缠绕住,它的力度很轻,勾住她时毫无束缚感,就像是一枚尺寸过大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她莫名想起了那条黑色的漂亮尾巴,细细长长的一截,摆动时好像在引诱人上前触碰。
林琅意静了几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坐起来,床头的小夜灯机敏地亮起,几乎是同时间,那枚宽松的“戒指”瞬间松开往外蹿。
林琅意还能让它跑了?
她整个上半身拢着被子猛地往前扑,追着对方惊慌失措逃跑时在她皮肤上不小心划过的触感方向出手如电地抓了一把,果然抓到了一截光滑冰凉如触手般的东西。
她直起身,拖着尾巴把这条墨玉般的黑蛇拖了回来。
暖色的小夜灯下,这条蛇依旧在慌不择路地往外扭动着逃跑,它通体全黑,毫无杂质,扭动间鳞片在光线下折射出斑斓的金属光泽,就像是一辆黑色幽灵超跑在灯光下折射出来的酷炫的深色反光。
它在她被子里窝了这么久,身上已经有了一点余温,摸上去的时候与有温度的通透墨玉毫无二致。
这条蛇非常干净,一定是被主人每日悉心打理的,身上一点腥味都没有,反而有一种奇异的香气。
很熟悉的香气,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林琅意揪着蛇:“你果然是条宠物蛇!我在视频里刷到过这种品种,墨西哥黑王蛇是吧。”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条无毒蛇,刚才那点徒手抓蛇的勇气又回来了。
没毒怕什么。
她另一只手去抓蛇七寸,想把他的脑袋扳过来瞧一眼,那条蛇挣扎得更厉害,但强扭的瓜扭过来了就是她的本事。
林琅意凑在灯光下一看,看到了它祖母绿的眼睛,只有中间隔开的竖瞳仍然是漆黑一片,因为迎着光,瞳仁瞬间挤压成薄如刀片的一条竖线。
极度危险又冰冷的美。
林琅意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掐住七寸的手指更用力了。
她现在才有些后怕起来……话说黑王蛇,眼睛也是全黑的吧,这怎么眼睛颜色不对啊?
那如果不是无毒的黑王蛇的话……这万一是条毒蛇怎么办??
她不了解蛇啊!
林琅意直勾勾地盯着蛇,蛇被她拧过脑袋,也直勾勾地盯着她,它已经被看完了,所以自暴自弃般不再挣扎抗拒,而且轻轻巧巧地吐了下猩红的蛇信子。
祖母绿的眼睛盯得她后背有些发毛。
真是丢了也怕被反咬一口,拿在手上也冷汗直冒,简直是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