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伤口不深。”程砚靳逞强。
林琅意没信,打算等医生做了评估再说。
等原楚聿匆匆赶来时,程砚靳这个命硬的东西已经被推入了手术室,幸亏他反应敏捷,被捅上来的时候一把钳住了对方的手腕,这一刀好在没伤到脏器。
“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伤到?”原楚聿气息不稳地半蹲在她面前,用略微颤抖的手捧起她低垂的脑袋查看,在瞧见她下巴上已经变黑的血迹时瞳孔骤缩。
“我没事。”林琅意只是在惊吓之后产生了困乏,她三言两语将事情说完,原楚聿却在其中注意到了另一个小细节。
有那么一瞬间,林琅意分明看到他似乎无声地咬字了“边述”二字,但再定睛一瞧,他却只柔声宽慰道:“一切都有我,放心。”
在林琅意还没来得及阻止前,原楚聿已然给程扬康拨去了电话。
程扬康多次想找原楚聿却都被以各种理由暂置,这下听到程砚靳疑似因为林琅意受了伤且伤势并不严重,两厢利益成本一对比,顿时觉得自己儿子受的伤真是及时雨。
原楚聿诚意十足,甚至贴心地表示可以用私人飞机送程砚靳去W市接受最优质的医疗服务,并且承包一切费用,至于祖氏兄弟俩,他自然会让对方给出一个对等的代价。
W市实在太远了,但这不是程扬康拒绝的主要原因,恩情这种东西就是要一直无法偿付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益,一顿饱还是顿顿饱,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程扬康摆手笑笑:“砚靳就是个义气的直性子,没事,只要林小姐安然无恙就好了。”
推脱间,手术室的灯一灭,程砚靳从里面被推了出来,他身体素质确实异于常人,门打开时麻药劲还没散去,他的意识居然已经清醒了。
身上插满管子能拦住他乱动的身体,但却阻止不了他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搜寻林琅意的瞳仁。
在看到她一直等在外面没走,他还有心力冲她咧嘴一笑。
程家人围住病床,程扬康把刚才原楚聿的态度一说,程砚靳立马投去赞赏的目光。
这爹还是有靠谱的时候的,去什么W市,原楚聿那东西跟他玩牛郎织女隔银河呢,死都不去。
“我没事。”程砚靳装模装样地说,“我爸说的对,林小姐没事我就安心了。”
“医生建议安心修养,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改天再来登门致谢,”原楚聿刚才用手帕替林琅意擦净了脸和手,此刻说这话时正缓慢地揉摺着手里发皱的深红色帕子,脸上的笑容很凉。
程砚靳瞅见他这副笑不达眼底的模样,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攒着眉看他要干什么。
原楚聿居高临下地与他对视着,话却是跟林琅意说的:“明天我陪你一起去W市。”
程砚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林琅意冲原楚聿瞥了一眼,“嗯”了一声。
程砚靳瞪着眼,只觉得晴天霹雳!
什么意思,所以原楚聿那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一开始就知道他会拒绝去W市,所以在给他下套呢!
他又恼火又后悔,像是吃了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堵心,还想留住林琅意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可她也是个硬心肠,看到程家人到来后立刻与他保持了距离。
程砚靳的手一直半悬在空中枯等着,一有机会就冲着她的方向偏过头喊疼,围在床边的人各个都上前嘘寒问暖,除了她。
他眼睁睁地看着原楚聿揽着她离开了。
“保险起见,等下我让医生来家里给你做个检查?”原楚聿的外套还披在林琅意身上,说话时语气温柔似水。
林琅意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在长长的走廊里走了十几米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头,用一种通知的口吻快速道:“边述还在病房里,我去看看他。”
原楚聿环在她侧腰的手被她挣脱,他的眼皮轻微地跳了跳,目光沉寂,没有说好或者不好。
林琅意的想法很简单,程砚靳那儿有的是人关心照顾,万事不必少爷亲自动手,但边述只有一个人,他可能连住院的日常用品都缺着。
“我大概过个半个小时……嗯,最多一个小时吧,你可以在车里等我。”
她扔下这句话就撇下他,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走廊上冷白的顶光从头顶照下来,男人身量颀长地站在原地,脸上冷淡无波,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沉淀过后低沉死寂的气压。
他一动不动地站定了许久,才提起脚步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
林琅意对边述的慰问还算快,不幸中的万幸,他伤得很轻,留院观察三天就可以出院。
即便如此,林琅意还是替他安排好了一切事务,时间让她对他的了解发生了一些模糊的偏差,但边述也比大学时期要“没立场”多了,那个时候他不喜欢的东西她再威逼利诱也不会松口,而现在,眼前递过来她刚买来的夹心小面包,他也能顺从地接过来吃掉。
内馅是可可巧克力的,她以前知道他不爱吃这个口味,至于现在,她只是忘记了,而他还像是一个陷在美好过往里迟迟不愿自救的溺水的人,纵容自己不断下沉,封闭五感。
“你结婚了?”边述的视线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
“没。”林琅意坐在病床旁,替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订婚了,明年结婚。”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茫,声音突然放低了:“跟原楚聿?”
“嗯?你在国外,对这里的事还是挺了解的嘛。”
“他的朋友圈里发了很多你们的合照,背景图也是你穿着婚纱的照片。”
林琅意惊讶:“你什么时候有他的微信?不对,你们之间哪来的联系?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你不是早在国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