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的感觉,席之越莫名觉得这种闹腾的生活气息和他跟林琅意之间那种“举案齐眉”的日子是完全不同的。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凶过他。
胡思乱想间,林琅意退开了一步,面上不耐烦地摆摆手:“回你自己房间里躺着去吧。”
话虽如此,可在席之越架着看起来丝毫不用帮忙的原楚聿上了三楼后,林琅意冷着脸端了一碗醒酒汤进来。
她将陶瓷碗重重地扣在床头柜上,汤勺一震,阖眼休憩的原楚聿马上转过头来看向她。
他甚至从被子底下伸出手,像是一只在空气中轻轻晃动的蜗牛触角,试图勾住她的衣摆。
其实在她进门的那瞬间,他就睁开眼了。
席之越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变成了见微知著的福尔摩斯,他抱臂站在衣柜前,看着原楚聿目光迷离地看着林琅意,用一种清醒情况下完全不可能有的黏重深情的目光专注地盯着她。
眼底那些千言万语都仿佛化成了空气中淡淡的醇酿气息,混合着房间内更衣室散发出来的衣物上的护理芬芳,浸泡似的缠绕在她周围。
席之越安静地目睹着兄妹之间喂药的场景,将心里浮起的那点异样用力按回去——
未果。
他开口:“我刚才听单总电话里说,他输完液就能回家了。”
林琅意将碗勺搁在一旁,起身去立式衣架前摸原楚聿的外套口袋。
掏出手机后她熟练地输入了密码。
不是六个数字密码,而是一长串复杂的长密码。
席之越收入眼底,一声不吭。
“我用我哥的口吻发条信息过去关心下吧。”林琅意编辑到一半,靠坐在床头的原楚聿又开始柔柔地轻声叫她,一声接着一声。
林琅意被缠得受不了,把手机往席之越手里一塞:“帮我写下,大概写两句关心话就行。”
席之越按要求编辑完,给她通读了一遍得到首肯后才发出去。
他退出短信页面,屏幕滑动间,页面上叠放组件的相册预览里,显现出的人像预览居然是林琅意。
席之越怔了一秒,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往前行动一般,用轻微发汗的手指快速点开了那张照片。
相册打开,分门别类,席之越盯着“人像”中那6728的数量,屏息压住狂跳的心脏声,点开了它。
他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而不规律。
缩小预览的照片铺满整个屏幕,像是微观水晶球的里世界,每一个世界中,主角都是她。
不是连拍的照片,随机点开,每一张都精心调过参数选过角度,席之越非常确定那些捕捉自然瞬间的动人抓拍一定是数十张照片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他总算理解了林琅意当初说的那句“哥你拍照技术下降了。”
敷衍和用心是对比得出来的,在这六千多张照片里,镜头是有温度的,那些视若珍宝的爱意都快穿透屏幕涌出来了。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末尾处一张熟悉的照片。
p过,p掉了当时站在另一旁的他,那幅车站画前,只有林琅意偏着头笑得灿烂。
昭然若揭的心思和喜恶。
“行了,睡吧你。”林琅意将勺子掷回碗里。
席之越的拇指从下往上急遽掠过,半秒钟不到的时间将整个相册完全退出。
他捏着手机,掌心潮湿一片,某种针锥般刺痛的寒冷从骨头缝里一点点冒出来。
林琅意转过头看向他时,席之越还是那副思绪混乱的模样。
她手里还捧着碗,经过他时用手肘撞了撞他:“不管他,走吧。”
“啊?奥。”席之越从喉咙里挤出两声。
第二天早上,林琅意起床时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打着哈欠下楼,听见厨房里传来邱姨和席之越交流的声音。
黄波欧包复烤后抹上了土豆泥和希腊酸奶,这个混合香气她太熟悉不过。
林琅意脸上漾出快乐的微笑,走进厨房,一眼就看到围着围裙戴着手套正严肃认真地做着三文鱼花的席之越。
他手边有一小盘新鲜剥的去核荔枝,正在邱姨的指导下以荔枝为内馅往外一层层叠加三文鱼片。
邱姨看到林琅意站在门口,顿时笑了:“哎呦,小意起来啦?今天之越大清早起来说要给你做爱心早餐……感情真好啊。”
“你怎么……?”林琅意自然看得出这些都是她平常百吃不厌的早点。
席之越小心翼翼地将层层叠叠的三文鱼片往外翻出花瓣的弧度:“不难,多学着点,以后我们两人在家住的时候我可以做给你吃啊。”
等到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席之越果然再次受到了好评。
林琅意把他特意多夹到她盘里的几只蒜香盐焗大虾消灭完,正端起碗,席之越又推过来两枚三文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