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眼泪塞给储慎:“去用吧,抱歉,拖了这么久。”
储慎一句话都没说,拿到眼泪的第一时间就转过身往电梯里走,李琢光带着队员迅速跟上,挤进同一间电梯里。
李琢光对着储慎咧开大白牙笑了一下。
储慎:“……”李琢光真是克她的。
李琢光则物尽其用,趁着电梯去往一楼的间隙里问储慎:“现在保卫队有多少人?如果我想动员所有人去破坏屋外的黑叉,最多能找到多少人?”
储慎叹了口气:“零个。”
她一手插袋,一手拿着瓶子和滴管:“除了研究所里的人,外面没人知道死物异种,按照你们那边研究出的理论,她们也不会记得自己要破坏什么。”
李琢光:“因为大家都没钱买手环吗?”
储慎点头:“全城少说也有两百个黑叉,还有犄角旮旯里的小黑叉,你就加油吧。”
这下糟糕了,光凭她们五个人——加一条蛇,想要把全城的黑叉在短时间内全部破坏掉根本不可能。
更别提如储慎所说「犄角旮旯里的黑叉」,这得找到猴年马月去啊。
李琢光沉默,双手搅在一起,不断地交替按着关节。
如果可以让研究所的人帮忙……
电梯门缓缓开启,就像是知道李琢光在想什么,储慎迈出一步后回首,笑得狡黠,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走吧,我早给她们都发消息说帮你破坏黑叉了。”
李琢光一怔:“什么时候?”
她今天状态不太对劲,对什么都反应迟钝,说完这句话才突然想起来:“在我画出黑叉等待反应的时候吗?”
“昂。”储慎举起手挥了挥,她的左手上有一大块烫伤的伤疤,“我很讨厌你,也看得出你今天特别奇怪。”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如果你只有这个水平,肯定当不上霍总指直属。我不管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了什么动摇军心的话,在彻底解决黑死病以前,你最好给我皮扎紧了。
“否则我不管你是谁的直属,哪怕你是霍听潮的亲生女儿,我都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说心里话,虽然储慎说的做的都是正确的,但她在职场上肯定是最不受欢迎的领导类型。
李琢光也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么直白的教训了。
她伸手抵着电梯门,凝视着储慎的背影。
这些难听到几乎有些刺耳的话语像一把重锤,她以为自己会感到难堪,觉得在队员面前被骂成这样着实丢人,有失威严,实际上却是把她整个人都锤清醒了。
什么遥远的凤鸣,什么失声的嗡鸣,什么责怪怨恨的脸庞,通通被一拳捶碎。
“……抱歉,是我的问题,感谢您的指正。”
虽然储慎看不见,但李琢光还是对着储慎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储慎骂得对,她今天太失态了。
尤其是为什么颜料本身没有异常辐射波动,她居然要芮礼提醒到那种地步才想得到。
不管这一切因谁而起,既然只有她能解决,她就不能陷入虚无主义,至少在完全解决以前,都不可以。
先把眼下的危机解决了再说。
她直起身回头,恰好看到芮礼移开的目光。
“走吧,我们上楼,和研究员讨论一下怎么破坏黑叉。”
芮礼输入了一楼大厅的指令,她们来到一楼大厅的时候,研究员们早就在大厅里集合了。
李琢光一行人的电梯门刚打开,热闹讨论着的研究员们便是一静,不约而同地看向电梯的方向。
她们脸上是程度不一的疲惫,墙角处许多人席地而坐小憩,但在疲惫之外,却是轻松和喜悦,一双双眼睛都是亮的。
秋泰和第一个亮出声音:“来咯,要我们做什么吗?”
李琢光心头再又泛起一些难言的酸涩。
她们在这里没日没夜地做实验,最后的功劳却被她一个人揽走,若那眼泪是唯一的解决措施,那她不来,这些人只会无谓地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若这黑死病起因真是她过去错误的决定,也是她害得这些人受累。
下一秒,储慎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把那些伤感都揉成一个球,一脚踢远。
她好像又看到储慎指着自己的鼻子威胁要自己好看。
她晃了晃脑袋,努力把那些情绪都清扫出去,让陈戊拿着画好黑叉的布料上来,对上秋泰和期待的目光:“稍等,我们先看看怎么能够破坏黑叉。”
这么说着,李琢光拿出那瓶颜料,先是在黑叉下方画了一道横线,让整个图形变为一个两边延伸为射线的三角形。
她落定后,图形中属于叉的部分仍然闪了一下。
于是李琢光又直接将整块布料都喷满,但过了一会儿,完全变成黑色的布料上,还是有一个叉形闪烁了一下。
“都不行是吗?”秋泰和走到李琢光身边。
尽管她看不到所谓的异象,但看李琢光的反应也能猜出一二。
她说:“擦掉试试看呢?”
陈戊便又拿出一块干净的布料交给昙起云,昙起云比了比黑叉的位置,按照李琢光的指示擦去了黑叉中央的交界处。
这颜料看起来很难处理,其实轻轻一抹就擦得干干净净,跟在疏水材质上擦去水渍一样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