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位?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指森先生吧。”
松田阵平补充了一句:
“就是那个身边会有一个小女孩的中年人。”
黑羽结衣点点头,算是证明了他的猜想:
“以前警校的档案上长辈填的确实是他——这么一想,森先生作为我的父亲好像也不错,森结衣,听起来也没毛病,我要是真愿意喊,说不定他还会感动地流下眼泪来。”
越说越心动,但她好在及时刹住车,不然以她现在的状态还真有可能冲动地打一通电话回去,
“不行,一想到那家伙本质上是——不行,不太行,果然还是算了。”
他欲言又止:
“我只是觉得,你刚刚的表现……”
“你觉得我该就这么平静地原谅他,然后和他抱头痛哭,最后宣布自己退出mafia,金盆洗手吗?”
“倒也不是,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直接一拳砸上去,你的处理方式还是太温柔了。”
松田阵平坦率地说道,
“只是……如果那是你迄今为止加入mafia唯一的原因,你还会选择——”
他说不下去了。
为了一个虚假的目标努力如此之久。
……他只是感到很悲伤。
“如果是很久以前,我大概会很愤怒,随后就是空虚,对自己选择的怀疑吧。”
沉默片刻,黑羽结衣望向夜空,语气平静,
“但这么久过去了,我也早就失去了能够冲动做下决定的那份勇气。无论从利益还是人情角度,我都不会离开港口mafia的。至于最开始加入的这份初心……已经不重要了。”
但这是谁的错呢,是担心自己的孩子遭受报复选择假死多年不归乡的父亲吗?是想要找出真相为父亲复仇而走上黑暗的孩子吗?
松田阵平曾因为自己的父亲遭受冤屈而对警察群体不满,所以更能了解那时相隔一线的对方的想法。
松田阵平飞快地扭过头,看了一眼女性的侧颜,他想要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那手在距离几十厘米的时候又突兀停下,随后缓缓拧成拳头,像是一个不经意地懒腰。
在黑羽结衣看过来之前,青年目视着前方的夜空,仿佛刚刚的动作没有发生过一样:
“作为刚刚的赔礼,我请你喝酒,去吗?”
“……我喝的可都是很贵的,小小警察能请得起我吗?”
“请你一顿的钱我还是出的起的。怎么样,去不去?”
“……去。”
只是之后在看到女性不仅点了不少,之后还嘱咐酒保再打包几瓶未开封的酒时,松田阵平的眉毛还是高高挑起:
“喂,虽然我是说请你,但连吃带拿是不是就有点太过分了?”
“对失意的同期大度点吧,卷毛。”
“倒也不是钱的问题,”
他试图把酒瓶向他这边拿走,
“少喝点吧。”
女性只是撑着头,闻言看向他。因为醉意而带了点湿漉漉的眼睛波光流转,她笑了笑:
“安心,我不会在外面醉倒的。”
碰巧另一边桌椅移动发出不小的声音,松田阵平目睹着她的眼神一瞬间凌厉起来,扫视了一眼那边没有发现异常又恢复了点懒散。
“这样不累吗。”
青年嘟囔着。
明明情绪都接近失控,还在借酒精麻醉自己的神经,却仍旧要保持着宛若本能般的警惕。
——连喝醉都不被允许。
“我会送你回家的。”
松田阵平顿了顿,
“如果还难过的话,我陪你回去之后再喝一轮?”
“不用了,我自己也没问题。感谢你的邀请,不过时间已经很晚了,就算你现在被停职也该回去了。”
黑羽结衣站起身,神情似乎一如既往,
“那孩子的事还要麻烦你们,相关资料我之后办理好到时候发给你们。钱我已经付过了——”
每次都是这样。
向来都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以前受伤的时候也是,被斥责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总是一副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