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组合,难度简直爆炸,放眼数竞历史,这道起码前三。
简单来说就“孤单蝴蝶飞”,我费半天劲咂摸明白题目,先把答案猜出来,应该是n的平方加一。
下面就是费劲巴拉的证明,我重新描述了题目,构造出个抽象模型,又吭哧吭哧先后证明几个引理,反复盘算确定没有错漏,自信满满交卷离开考场。
那时还不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做数竞题。
楼外雪后甚晴,能想到初霁时分的天色湛蓝,我挑剔地踩着绵绵细雪,避开那些硬实的黑冰。
一阵风过,有些刺骨,有些寒凉。
我缩了缩脖颈,口中不停喷吐白雾。
白雾缭绕,妈妈仿佛就站在其间,我看痴了双眼,伸手想去抚摸那张含烟带露薄嗔似喜的脸,却不意带起冷风,吹去这场镜花水月。
不……
冷汗涔涔流,我咽下口苦水,心中恍惚不停。妈妈肯定更爱我一些,我都这样想她,她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挨饿着冻,会不会担惊受怕……
现在终于有些理解一月前的晚上,妈妈破门而入的状态。我心焦若渴,赶回宿舍,躺在床上的手机正好亮起,拼命地响起铃声。
是妈妈的电话吗?
“喂!”
有些失望,不是妈妈啊!
“曲姨?什么事啊?”
“小东西你是不是要死啊?”曲挽舟怒气冲冲,那么妩媚的声线都染上寒霜,“你没事去寄宿干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妈都快抑郁了?她现在整天除了上班就呆在家里,哪也不去,你特么赶紧回去让她放心!”
“姨,妈妈到底怎么了?她……”
嘴巴胡乱地讲话,我手上早已快速收拾好东西,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回家。
“她没事,就是一天天都不开心,小家伙真是翅膀硬了,都敢欺负我的仙子。”
“姨我先不和您说了,我先回家了。”
挂断电话,我勉强维持镇定,应该差不多了吧,妈妈应该不会再走极端了。
回家的路很长,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内心,比昨天的飘雪还要细碎的情绪漫天飞舞,就是找不到命定的归宿。
曲终路尽,岁末子归。
“妈妈,对不起,我回来了。”
我站在门后,远远朝房中的妈妈呼喊,随之屋内生出一阵声响,妈妈下一瞬就冲到门口给我开门。
没听清门开的吱呀,我只觉得身上一暖,心头骤安,闭上眼感受妈妈的怀抱,似乎一月来的酸辣苦楚都为之消解。
良久,姜清瑶抱着我进门,阔别一月的家没任何变化,连残败的卧室木门也没修。
“修齐,你瘦这么多……”
姜清瑶呆呆地望向我,哽咽半天,才吐出这一句,声音很低呀。
“嗯,学校的饭没有妈妈做的好吃嘛。”
我不敢怠慢,唯恐她更伤心,试图轻轻揭过。
妈妈不依不饶,上上下下仔细看我,又从头到尾盘问,直到我拿出快要服尽的药,她才稍稍安心,挤出笑容去给我做午饭。
这时我才有闲暇去打量她,她也憔悴不少,衣带渐宽,生出股谪仙人的落尘之美。
现在的姜清瑶显然走过段不短的心路,眼中的执拗早已淡去,我大感宽慰,希望再一次涌上心田。
“修齐来吃饭了。”
妈妈走到我身边,伸出左手,食指上的“血色紫清”与她最般配,我一时看痴,片刻不敢歇地欣赏这份仙人带玉,直到她不满地捏住我的脸,这才回神。
姜清瑶刚刚洗完脸,看上去如同三月莺时、百草疯长的春景,一颦一笑如诗如画,俱是美好。
她发上簪着根桃木,依稀分辨出那是我买给她的,这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我真是饿了,只觉得今天的饭好好吃,明明一样的食材菜色。
就是一口一口停不下来,也许是秀色可餐,妈妈候在旁边展出的温和笑容太过开怀吧。
好困啊,我警兆陡生却浑身脱力,无可奈何地委顿在椅子上。我实在打死也想不到,我亲爱的妈妈,会在饭中给我下药。
何必呢?最后一抹意识在妈妈的怀抱中渐渐蒙眬,我不甘地闭上眼,仿佛再也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