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变成这样,这么患得患失了?
我难免责怪起盛阿姨,她自己婚姻都一团糟,哪来这么多心思,真是的。
扬弃掉苦闷懊恼的神色,我惊觉妈妈好像在看着我,一脸笑容显得意味深长。
她眼中闪过几丝调笑,然后平静地拒绝:“我从没想过这个,年纪也大了,一个人习惯了。”
盛听秋不肯放弃:“多一个人分担总是好的,是不是修齐不同意?清瑶我跟你说,男孩子还是需要父亲的陪伴的……”
需要个屁!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姜清瑶会因此自责,毕竟她一直觉得对我不够好。阿姨啊,你可别说了。
盛听秋还要再劝,还好被曲姨拦下,她乐呵呵地开口:“话说清瑶,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让修齐和清寒两个孩子年底就订婚,你考虑得怎么样?”
一直避世不言的姐姐突然抬头,朝妈妈笑笑,牵着我的手略微举高,眼神却是在藐视清欢。
清欢眼都红了,脚也不踩我了,急得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还好母女同心,盛听秋不愧为董事长,推拿踢拖手到擒来:“姜总,曲总,小孩子的事我们家长不应该管得太紧。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都追求自由,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对,”清欢小脑袋要点出残影来了,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妈妈,“姜阿姨,我……我喜欢修齐,我会照顾好他的。”
?清欢?照顾人?
我不敢笑出声,又实在忍不住,只好低下头,面部表情抽搐个不停。再抬头时,发现全场目光死死咬在我一人身上,就连妈妈也不例外。
姜清瑶现在的眼神,表面是得意和欣慰,掩住了内底的不舍与难过,最末了还有一丝谁都读不懂的委屈。这种复杂,我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吧。
整颗心好像都陷在妈妈眼里,我暗叫不好,顿感不妙。
砰!砰!砰!
我之前吃过颗子弹,那份穿身碎骨的剧痛身体还在帮忙记得,如今却好像有三颗同时呼啸着袭来。
真的不知道凭什么心理疾病能带来这样的痛苦,我想出声却不能,只能顶着早早泪水朦胧的视线看着妈妈扑过来,耳畔响起让我心碎的哭喊。
拼命晃动心弦却无济于事,我的意识一点点模糊,弥留之际不知道有没有说出口,妈妈我爱你。
“断情伤”伴我多年,这是它最嚣张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
不知是什么仪器一直在滴滴答答,听得我好烦,想要掀开眼皮,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明明才醒,突然就好困,我刚想就此沉沉睡去,突然耳畔响起妈妈拼命般地呼喊,脸上瞬间遭受几下拍打揉捏,我大脑陡然一震,强迫自己清醒。
嘶……好疼。
有些作死,我妄图开口说话,只是嘴唇闭合太紧太久,表皮粘连在一块,猛然撕扯掉,顿时阵阵剧痛来袭,勉为其难咂摸下舌头,股股腥甜直冲喉头。
“妈……”
我眨动着眼皮,开开阖阖间贪看妈妈,妈妈好像有些憔悴,可明明,应该也就过了半天。
姜清瑶蓦地双手托起我的右手,缓缓合拢,我感觉她的指尖好冷。
“修齐,你别说话,好好休息,没事的没事的,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实在放心不下,我左右看两眼,发现就是上次的医院,一月不到就故地重游嘛,这给闹的……
姜清瑶见我乱动,有些不满,轻柔地扶正我的脑袋,指腹拉下我的眼皮不让我胡思乱想。
“修齐听话,一点事都不会有的,”妈妈的爱抚还是那么温柔,搞得我心智仿佛穿回幼年,“妈妈已经联系了当代医首,她马上就会来给宝宝治病,不许再多想了。”
姜清瑶刚提起气势,轻声下令,腹部却不给面子一通闷响,明显她这一天都滴水未进。
“妈。”
“嗯?”
她不好意思了,声音都小下来。
“我口袋里有几颗酥糖,吃饭时候偷偷拿的,我记得你喜欢吃的……”
简单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不知道是不是病症烧懵了我的脑子,实在太难受,我这会一直睁不开眼。
妈妈蹑手蹑脚把糖掏出来,撕开包装送入嘴中,酥酥脆脆的断裂声很清晰。
突然我感到唇上甜得发腻,妈妈好像把糖碎混着唾液渡给我了,真甜。
“妈。你自己吃啊。”
小声地说完,我抗不住困意,枕着妈妈的手臂再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