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是你爸的好友,你叫我张伯伯。”
陈玉书的双唇动了动,半晌才嘶哑道:“我爸……还活着?”
张丰羽忙点头:“活着活着,这些年,一直没放弃找你。为找你,全国他都跑遍了,山山川川,就是一直没有你的踪影。”
“啊——”的一声,陈玉书抱头尖叫,随之嘶吼道,“他怎么不来,他怎么不来……”神情癫狂而绝望。
张丰羽鼻头发酸,轻声道:“你爸下放农场,78年才因白血病被他的学生以养病为由调回医院,79年平反后,他就离开广济,去你下乡的新疆找你,一路找到东北、南方、西北……”
褚辰跟着道:“你人在火车上一失踪,广济的王梦凡院长就利用家族的势力派人寻找了。只是那时形势紧张,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呜……我没上火车,我是在家里被迷晕的……”再醒来,人已在山里了,她逃过,跑过,甚至为了自保,划伤了自己的脸,不知道是她折腾得太过,或是寻他的人一直没放弃,她被人转了几手,上半年在那,下半年就换了地方,两年后被卖到了这里,十万大山,插翅难飞。
旁边的公安小姐姐听出了案中案,忙将褚辰和张丰羽请出去,安抚询问,做笔录,上报。
案件一路被传到沪市,不等褚辰带着陈玉书、景天、远志和张丰羽回来,她母亲周萍、继父那个拉鱼佬和继姐都被抓起来了。
王梦凡率先打来了电话,询问情况。
邱秋把事大致一说。
王梦凡气得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当年去收房时,老师就觉得他前妻似乎知道些什么,怪我,没有找个借口将人弄进监狱让人严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好在人最终被寻回来了。
“这事怎么怪你呢,谁会想到当妈的这么恶毒,将魔爪伸向了自己的亲骨肉。”公安那边已经审讯出来了,拉鱼佬能娶到陈教授前妻一个大学老师,使了手段将人迷奸。
周萍一个在丈夫出事后,迅速撇清关系,安排好大儿子,带着大笔家产和女儿独自生活的女人,能是善茬,自是不甘被一个拉黄鱼车的低贱工人拿捏在手里,所以,她出轨了——这脑回路真是没谁了!
然后,被继女抓住了把柄,知青名额由继女改成了女儿的名字。
继女见周萍妥协得这么快,又打上了她手里大笔钱票的主意。
这个能忍?!
遂周萍找来药,找来人,准备把继女药倒卖到外地去。结果,被继女和拉鱼佬将计就计,人选换成了陈玉书。
三人全被判了刑,依据1991年全国□□会《关于严惩拐卖、绑架妇女、儿童的犯罪分子的决定》,周萍10年,继女5年,拉鱼佬10年,并处罚金一共一万多。
太轻了!
王梦凡拎着酒上门,第一句话便是:“太轻了!”
邱秋点头:“太轻了!”
两人互视一眼,达成了某种协议。
上述,二次审判,各加了10年,没收全部财产。
陈玉书一回来便住进了广济高干病房,邱秋陪陈教授去看。
他在初审时,便知道了,一个没承受住,病倒了。
然后他儿子一句给生母求情的话一出口,陈教授直接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情绪起伏太大,又加上吃不好睡不好,白血病差点没复发。
没等第二天,陈玉章一家就被王梦凡给撵回四川了。
父女相见,抱头痛哭,声音悲恸,如幼雁哀鸣、老雁泣血。
王梦凡要进去劝,被邱秋制止了。
“让他们哭吧,把委屈、受过的苦难都哭出来,点上安神香,好好睡一觉,明天重新开始,迎接新生。”邱秋看着走廊外的艳阳道。
“玉书生的那几个孩子怎么办?”钱念念小声问道。
邱秋冷漠道:“玉书不想见,那就别让这些人和事出现在她面前。”
王梦凡捏捏眉心:“真不管又是几个犯罪的苗子。”
“小的送去孤儿院,大的送去广州、深圳,让他们进厂打工,自己养活自己。”严华提议道。
王梦凡点点:“行,我来安排。”
回到家,张丰羽、景天、远志纷纷迎了出来,关切道:“陈教授怎么样?没再受刺激吧?”
相较陈玉书这个最大的苦主,陈教授跟大家认识的时间更长,感情更深。
“没事。”邱秋摆摆手在沙发上坐下,接过景天递来的茶水,轻啜了口,“山里暂时别去了,好好留在沪市把收寻来的资料整理整理。”
三人点头,这回的事真把他们吓到了,那帮人拐卖的可不只是妇女儿童,还有青壮年,黑煤窑一个人卖五十。
解救出来的,哪一个不是瘦骨嶙峋,一身病,伤残的也不少。
景天:“对了,阿姐,人贩子里有一个是你们寨子里的。”
邱秋霍然一惊:“谁?”
“邱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