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听到了声响,垂着的头颅一点?一点?抬了起来,胡须拉碴、一脸潦倒。在?瞧见谢嗣音的瞬间,男人瞳孔一缩,失声道:“昭昭?”
谢嗣音眼眶通红,死死咬着唇哽咽道:“嗯,父王,我来了。”
“哗啦啦”一声,宣王下意识往前一走,牵动身上的铁链剧烈晃动,琵琶骨处贯穿伤重新涌出鲜血。
宣王咬着牙厉声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谢嗣音双眸微睁,连忙上前几?步,一把握住铁栅栏,哭道:“父王,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
宣王面色惨白,声音却冷厉得厉害,看着她重新问了一遍:“你?怎么会进来?谢辞呢?陆澄朝呢?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谢嗣音摇了摇头,几?近泪流满面:“父王,是我自己要进来陪您的。”说着,猛然站直身子,冲身后的狱卒冷声道:“开?牢门。”
狱卒静静瞧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云安郡主,看来您是真的没有将?您的新身份摆正呢!”说着下巴点?了点?里头的宣王,不屑道,“就连您的父王都在?这了,您还想着耍威风?”
谢嗣音深吸一口气?,目光冷然的望着他继续道:“陛下亲下的命令,本郡主可以进来看望父王。如今隔着铁栅栏,本郡主如何看望?”
狱卒轻笑一声:“您这不是看过?了吗?既然看过?了,云安郡主,那咱们就走吧。您也该去您的牢房了。”
谢嗣音后退一步,背靠着栏杆,冷冷道:“本郡主怎么进的宫,你?应该清楚。陛下恩典本郡主进来看望父王,你?若不开?牢门,那下次面圣之时本郡主定然要奏一句尔等违抗圣意,处一个满门抄斩之罪!”
狱卒心?头咯噔一下,面上却忍不住嗤笑一声:“郡主,您在?这吓唬谁呢?”
谢嗣音神色安静的看着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反驳,如同在?瞧一个蝼蚁。
狱卒刚刚那一分的打鼓,慢慢升成了三四分,心?头开?始犹豫起来。
云安郡主持天子令进宫面圣,而后被打入昭狱。天子令牌,那是什么东西?那是阖宫娘娘、皇子,乃至宣王爷都没有的东西。
哪怕宣王定了罪,斩了首。云安郡主却不一定。皇宫里头的女?人,有的时候命如草芥,有的时候却可能乘云而上九重霄。
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谢嗣音扫了他一眼,长袖一甩,重新转过?身:“开?牢门。”
这个云安郡主始终不改其色,难道真的还会有转机?想到这里,狱卒立马赔笑一声:“郡主,不是卑职不让您进去,实在?是”
“啪啪!”清晰的鼓掌声响彻整个空间。
一道沙哑含笑的声音慢慢从甬路尽头传来:“可怜儿见的,就这么让他们父女?隔着铁栅栏相?见,本王瞧着也于心?不忍啊!”
狱卒连连小?步上前,朝着承平王行了一礼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承平王笑呵呵的摘下腰间坠子,冲着狱卒扔了过?去:“云安郡主持天子令进宫,所求不过?是为?了见一见宣王,你?们如何还不将?她这个愿望给满足了?”
“去给云安将?门打开?吧。”
听到这话,宣王瞳孔震颤,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狱卒这才慢慢上前开?了牢门。门刚一打开?,谢嗣音就推开?狱卒,快步走了进去。
谢嗣音双手颤抖地碰触着宣王肩头琵琶骨的伤口:“父王,父王你?还好吗?”
宣王这才慢慢回过?神来,转过?头问道:“昭昭,你?带天子令来了?令牌呢?”
谢嗣音吞了吞口水,没有回答宣王的话。
宣王气?得双眼通红,一口老血差点?儿呕出来:“谢嗣音,我在?问你?话呢!你?将?天子令牌带进宫了?如今令牌呢?”
承平王立在?牢门之前,近乎怜悯的瞧了他一眼,唇角噙着笑意,施舍道:“王兄,您觉着呢?”
宣王真是被他气?了个仰倒,“谢嗣音!你?在?想什么?!”
谢嗣音抿了抿唇:“父王,我心?中有数”
“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数?!”宣王心?头气?恨得厉害,带着铁链看向承平王,“谢承廿,如今你?还想做什么?”
承平王在?瞧见男人一身狼狈看他的瞬间,心?下大悦,慢慢朝前踱了一小?步,施施然道:“王兄,我想做什么,您如今还猜不出来吗?”
“找死!”
“哗啦啦”的一阵铁链晃动的声音,宣王猛地朝前走了数步,可却被铁链生生扯了回去,鲜血重新涌出。他目眦尽裂的望着承平王:“谢承廿,你?狼子野心?!!”
谢嗣音哭得眼眶通红,整个人扑了上去,在?挡住身后众人视线的瞬间,直接将?手指间一物塞入了宣王嘴里。
宣王差点?儿被噎个正着,咕咚一声,硬生生的将?那物事儿咽了下去。
“父王,您没事吧?”谢嗣音还在?他身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宣王狐疑的瞧了她一眼,对上谢嗣音视线的一瞬,瞬间入戏,继续骂她:“哭什么哭,你?父王还没死呢?”
谢嗣音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来看向承平王,瞳孔猩红,声音重新恢复平静:“王爷若是相?见我父女?狼狈模样,如今也已经见到了。那就请吧。”
承平王慢吞吞的笑了笑,上下打量了谢嗣音一眼,看着她的目光带了几?分欣赏:“云安,说实话,你?若是我的女?儿,我应该会更加欣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