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从前的经历太过深刻,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她总是这样抗拒和任何不熟络的人接触,害怕会因此而被伤害。
可她这样的举动,似乎也伤害了华应飞。
“你今天跟我说你有事要办,就是指这件事吗?”
如此客气的语气,华应飞不免觉得有些失望,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这幅样子,忽然又觉得有些可笑。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到底谁会在乎他的感受,他什么时候也需要别人来在乎了?
“是”
秦不弃淡淡回应,没有多说一句话,她似乎并不愿意,和华应飞之间产生多余的交集。
“既然你早都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不挑明了说出来,反正你不是也知道,我肯定会帮你。”
“我知道,可你没必要帮我。”
这句话说秦不弃说的坦然,落在华应飞的耳中却像是一把磨得锋利的尖刀,狠狠刺穿了他,击溃了他。
他自诩聪明一世,对人心了如指掌,自信永远隔岸观火,不会引火烧身,可现在偏偏是他身陷囹圄,无处立足。
等在岸边的人瞧了他一眼,却选择了转身离开,任由他深陷其中。
他并不天真,甚至是有些过于的谨慎小心,他总对任何人都用怀疑和揣度面对,可当有人给了他毫不怀疑的信任后,他忽然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了。
本以为他们历经了两次生与死的磨难,就算因为他的有意欺瞒而产生一些隔阂,可他挺身而出帮了她,秦不弃也应该接受才对。
无论如何都不该像现在一样,他努力走了那么久,到头来仍旧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距离秦不弃那么遥远。
早知道他就不那么早走出去了,没人告诉过他,走向秦不弃的这条路如此艰辛,脚下稍有不慎,就会让人丧命。
“好,是本皇子多管闲事了,既然如此,那今日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你想做的事,本皇子根本就没兴趣管。”
嘴硬大概是输了彻底的华应飞最后的倔强,他愤而甩袖转身推开了房门往外走,走的坚决,没有丝毫要回头的打算。
可即便他气的要死,还是手一翻关上了门,外面太冷了。
想笑就笑吧,反正,他自己都想笑自己。
华应飞离开后的房间里更加安静了,秦不弃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着,一动也不动,像个木偶。
白天的事情似乎抽走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失魂落魄,难以维持僵硬的躯体。
眼泪能在某些时刻代表很多,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传达出的情绪,有时候都需要靠它。
秦不弃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是躲在胸腔里热烈跳动的,是能感受到幸福的,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其实并不明白,这种来自胸腔里莫名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觉得陌生,可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她们之间最大的区别,是华应飞比她要大胆。
华应飞选择了直面,哪怕会生出胆怯,畏惧,甚至生不如死,他都会一往无前。
而她太懦弱胆小,害怕靠近了他之后就不敢死了,于是她只好假装不知,最后选择逃避后退。
“抱歉,我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了。”
她呢喃着,泪水顺着脸颊落到她的嘴边,是苦涩的咸腥味。
很多很多年前,她是因为秦百宝出现,才能活下来。
从那时候起,秦不弃就是为了秦百宝而活的,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她要如何面对失去秦百宝这件事。
换言之,秦百宝是她活下去的动力,没有秦百宝,她就不知道该为什么而活了。
之前是为了报仇而活,现在虽然不甘心,但这事到现在结束了,她的前面已经没路可走了。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响,秦不弃终于回过了神,慌乱用袖子擦了把脸前去开门。
她看到的仍旧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华应飞面色有些尴尬,手上端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粥。
“别误会,这是许忠放在本皇子房间里的,这么清淡的东西,根本就不配进本皇子的肚子,扔了也是扔,就便宜你了,赶紧拿着。”
华应飞不由分说,将手中的碗强硬塞给了秦不弃,丝毫不给对方任何拒绝的机会。
夜色太深,月光太暗,于是华应飞看不到秦不弃通红的眼眶,他只留下这句话后匆匆离开。
秦不弃有些茫然的看着,逐渐在视线中远去的背影,直到手上传来炙热的温度,她才想起自己手里还端着一碗粥。
她嘴角扯起一个笑,有些牵强。
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有点舍不得了。
从华应飞回到自己房间发现有粥再返回来,这段路程可算不上近,就算有功夫傍身,华应飞脚程会比一般人快不少,也不至于会这么快。
所以他刚刚说的那些,在自己房间里看到的,不想浪费,所以拿来给她吃这些话,完全可以当做是在放屁就可以了。
华应飞真的很不擅长撒谎,总是能被人一眼就看穿。
算了,无论接下来会如何,等她先吃完了这碗粥,睡上一觉之后再去想吧,反正明天很快就会到来了,不急于这一会的时间。
边关苦寒,到了入冬后,天气越冷,将士们的生活条件就越发变得艰苦。
华荣和这些将士们一样,厌恶这些下起来没完的大雪,好似要将整个世界都掩埋了才肯罢休。
一场歌舞升平的酒宴下来,华荣和蛮夷首领洪谭达成了合作,她将会以一座銮城为代价,换不久的将来,洪谭在她反叛时助一臂之力。
洪谭当然不会拒绝,能够得到一座久攻不下的銮城,在他看来已经算是件好事,大朝长公主意图谋反发起叛乱,甚至不惜来找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