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盏从许平昌手中脱落,他意识模糊,狼狈跌坐在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始终都是徒劳。
张知尽将杯中酒尽数倾倒在地,她的双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血液在她的身体里举起了反抗的旗,她明明没喝那杯酒,却仍然踉跄着站不稳。
只能用手撑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稳。
落在地板上的酒,滋滋啦啦的升腾起一阵白烟来,她面上笑意不减,只是视线有些朦胧。
被泪润湿的眸子倔强的不肯落下,张知尽不想去看许平昌,看一次,她就疼一次。
酒是穿肠毒药,爱也是。
“许平昌,来生再见,下次记得擦亮眼睛,别来找我了。”
洞房(二)
繁重的嫁衣会给行动造成很大的不便,但张知尽还是没脱下来,她想再感受一次,那种从今以后不会再有的,被爱包围的感觉。
她想,要是从最开始没有认识许平昌就好了。
她走的坚决,没有回头,没有留步,也没有后悔的路。
像是在坚决的向过去做告别。
许平昌终于明白,刚刚那种难以抑制的心跳声,其实是出于他自己,张知尽不爱他,还想杀他。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
“好可惜啊,以后就不能天天见到知尽了,好舍不得离开。”
重重的关门声,将屋内和屋外的世界隔绝,他们之间的一别,是今后的生离死别。
今夜骤雪,堆在院子里厚厚的一层,连带着许平昌匆匆路过的脚印覆盖,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张知尽摘下了别在耳朵上的那朵红梅,随手扔在地上,连带着她的一切,被皑皑白雪掩盖。
她又不是冷心冷情的石头,怎么可能会对许平昌的爱无动于衷,只是她没办法在这里停下脚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今夜这场雪过后,新婚夜的张知尽会死在雪里,明天,她会为她的理想而重生。
外头有雪,风很冷,华荣穿了一身厚厚的狐裘,捧着暖烘烘的手炉,身旁的仆人为她撑着伞挡雪。
一道身影自雪中出现,血红色的嫁衣,如同盛开在雪中的红梅,正一步一步朝着华荣而来。
在看清来人后,华荣面上扬起一抹笑意,从仆人手中接过伞递给来人。
“知尽,祝你新婚快乐。”
张知尽没接过华荣递来的伞,她只是抬头,看向站在她眼前的华荣。
“这么大的雪,你没必要来。”
她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任凭寒风刺骨,灌进她的五脏六腑,好似这样就可以不用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