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看向礼肃,“嗯。”
穿衣服自然没什么好回避的,礼肃才从头到脚看过一遍,必定没兴趣再多看。
偏生郁安想错了。
一见他要拨开被子,礼肃忽然背过身去,几息后挪到床头,将那盏小灯端走了。
灯光暗了下来,郁安更能自在穿衣服了。
而礼肃端着灯盏回到桌前,静立片刻,这才将灯盏放好。
这人起了善心,把倒下的山水屏风重新立了起来。
立起来还不够,耳边是郁安那边传来的窸窣响动,礼肃开始很用心地调整屏风角度。
像是在寻找绝佳的风水。
郁安也不知礼肃对风水到底有没有研究,在穿好衣服之后,准备下床才想起自己是被抱过来的。
追溯源起,从浴桶里出来的太急,他根本没来得穿鞋子。
还没等郁安为难多久,礼肃已经取了鞋袜过来了。
青年很自然地半跪下来,握住郁安无处安放的脚,为他套上足衣。
“阿肃,不用、不用这样的。”
拒绝的话只说到一半,鞋已经套上了。
礼肃抬头看他一眼,捉着他的另一只脚,放上自己的膝头。
郁安很尴尬地说:“我自己可以的。”
可鞋子已经套好了,再说这些也晚了。
郁安顺利下了床,听见站在一边的礼肃轻声道:“无碍,是我想帮阿郁。”
郁安转头过来,礼肃没看他的眼睛,又俯下身去叠被。
郁安拉住他,“别管这个了,阿肃。”
礼肃摇摇头,手里的动作不停,“很快的。”
郁安弯腰去牵他的手腕,对上礼肃秋日湖水般的目光,很不好意思地说:“还没洗手呢。”
没想到他在意的是这个,礼肃一诧,“阿郁不脏。”
郁安将他拉起来,“可是,我踩到地上了。”
礼肃平静道:“我帮你擦了。”
郁安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刚被抱上床的时候,他太紧张,看到礼肃用衣摆去碰他的脚心,并没有理解到对方的意思。
郁安期期艾艾:“这、这样啊。”
礼肃弯腰把被子叠了,又铺平了底层的毯子。
郁安看着他动作,张口想夸对方贤惠持家,但很快想起二人如今不尴不尬的关系,只能收住话头。
礼肃整理好床被,直腰看了过来。
他知道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像是离不开一点。
黏人的模样都很安静。
礼肃将披风披到郁安身上,手指下滑时很轻地碰了一下对方的掌心,“冷了。”
郁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当不知,“有点。”
礼肃往门口走,“走吧。”
郁安立在原地不动,“去哪?”
礼肃回眸看他,“元宵夜,不是要去赏花灯?”
郁安一愣,顷刻就绽放了笑颜,“要去!”
出门之前,礼肃帮郁安绑了头发。
礼肃为郁安梳过很多次头,对那顺滑的长发熟悉至极,也曾将它们挽成过各式发髻。
但这是礼肃第一次为郁安束发。
细细算来,阿郁今年该及冠了。
原来下次冬日,才是他真正的成年礼。
这次礼肃不会允许任何破坏发生。
束好头发,郁安回身去看礼肃。
可礼肃眼睛太沉静,郁安仿佛从中看到了茫茫冰原。
他难得有些不确定,“不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