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抚摸着怀里的大福,她嗤笑一声:“你我比谁都清楚,只要你一天不收手,就一天不能安稳过日子。”
朱寿沉声道:“骑兽之势,要下又谈何容易。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保证你游玩的自由,不会再受限制。”
月池在心头冷笑,这是还把她当小姑娘在哄骗呢,不受限制为什么不让她见时春呢。她眉宇却浮现愁色:“好吧,不信你,我又能怎么办呢?”
他眼看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她不能和他共沉沦。线上赌场才刚刚建立,少不了人员维护。他们不可能搬到太远的地方。不管是从他的个人电脑找到信息,还是找到赌场主机的位置,都能叫她逃出生天。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然而,让月池都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两年。而最后结束的方式,也让她万万没想到。
两年后,在中国刑警的会议上,正在商议这样一份报告。近日,黑手党中两大家族进行了火拼,初步判定起因是一场内乱。
时春的声音沉着冷静:“……唐·皮亚齐亚作为原首领逃回了西西里,他年轻的助手朱寿取代了他的位置。他依靠线上博彩和金融诈骗获得了巨额财富,因此以外人的身份,短暂获得了黑手党委员会的统治权。但这个人急于分割出其他地下产业,损害了其他首领的利益。皮亚齐亚家族因此联络了利益受损方,又和马里诺家族达成了一致。他们进行了一场暗杀。朱寿身中了四枪。被他挟持的女伴,也就是随园总裁李月池,当即开枪反杀,接着飙车冲出了包围圈,直奔中央大街。他们在途中仍遭遇了追杀,李月池本人身中两枪。因为我们的人到的及时,才制止了这次暴力袭击。”
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警察都在咋舌:“两个都是中国人,他们人现在在哪里?”
时春说:“正在手术,手术后就会遣送回国。这是李月池获取的证据,她在我们赶到后,第一时间就交给了我手中。”
众人面面相觑,网赌一经上线,就骗了大量的人,可因为设备在国外,给他们抓捕增加了很大的难度,可这次居然能轻松获得这么多证据,让大家都是喜出望外。
一个警察摩拳擦掌:“这么说,等他们回国审问之后,就可以一锅端了?”
时春点头:“大家合作愉快。”
一个月后,一架飞机在暮色中停在了北京机场。担架刚从飞机上被抬了下来,接着就直送到监狱里的特殊牢房。谁也没注意到,担架上的人落地的那一刹那,故宫博物院中的碧玉笙和在康陵中深埋地底的碧玉箫同时闪现了光芒。
第二天,朱厚照就在头痛欲裂中醒来,前世今生的记忆齐齐涌上来,让他的头险些都要炸开了。他在被注射了一支镇定剂后,又经过几个小时的昏睡才平复。接着,皇爷惊奇地发现,自己正身处监狱之中!
没过多久,狱警就来告诉他,他的亲人来看他了。他穿着囚服,坐着轮椅,头昏脑胀被推出去,就看到穿着奇装异服的父亲和母亲,连带两个弟妹都在玻璃对面,正对着他痛哭流涕。
下一刻,他就注意到,外面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内容就是他和阿越打赌的那张字条,他还鬼迷心窍盖了天子之宝,旁边还写了几个字——“明代珍宝,全球巡回展览。”
朱厚照:“……”这就是十八层地狱吗?
北京人民医院,月池见到父母后,也是哭得背过去气去。她终于回到了祖国的领土之上,再也不必在忐忑中过日子。妈妈正在替她擦汗。等她醒来后,整个房子仿佛都亮堂起来,妈妈就守在她的床边,一见她醒过来就一叠声地问:“吃点儿东西吧,早就备好了陈皮红豆沙了,加了你最喜欢的枣,你得好好补补血。”
阳光朦胧如一层轻纱笼罩在母亲身上,妈妈模糊的样貌变得清晰,月池颤抖地伸出手去,描摹她皱纹遍布的眉眼和花白的头发。妈妈紧紧抓住她的手,眼中既有担忧又有惊慌:“怎么了,月月,是伤口疼吗?”
月池的泪水再一次汹涌而出。这可把妈妈吓坏了,整个病房都回荡起她的声音:“老李,快来!囡囡又疼了!”
月池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爸爸就出现在门口,他平日里梳理地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乱成一团,把好不容易挡住的秃头都露出来了。他手里还拿着水壶,站在门口招呼护士:“快来啊,快看看她怎么了?”
兵荒马乱过后,月池终于平复下来。她吃了一大碗红豆沙,又躺了下来。
她怕吓着父母,直到他们都睡着后,她才在被子中蜷成一团,不住地颤抖。谁能想到,她还有回来的一天……
第三天,贞筠、时春、婉仪和张彩都来到了病房。朋友们年轻健康,都有自己热爱的事业,欢声笑语围绕在她身侧,这是她在前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不过,只聊了一会儿,张彩就愧疚得不能自己,想要道歉。但时春和贞筠显然都不想让他多说。
这时,月池却开口:“我妈妈说旁边有家店不错,你们可以去试试。”
贞筠一噎,她想说些什么,却被时春和婉仪联手推了出去。洒满晨曦的房间内,月池依靠在软枕上,她的脸上已经浮现玫瑰色的红晕。
张彩坐在在她身侧,欲言又止,两个人同时开口,却又笑开。最后,还是张彩先说:“广州有一家公司给我发了邀请函,我想去看看。”
月池微愣,她说:“这样也很好。”两辈子张彩都在为她而奔波,她既然回应不了他的感情,就该让他试着为自己而活。
她随即说:“谢谢你,我听说,你费了很大功夫,才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闪存盘送到婉仪手里。”
张彩苦笑一声:“如果我不是被嫉妒蒙蔽双眼,一心想跟他较劲,如果我早点发现他的不对劲,及时报警,你就不会吃这样的苦了。”
月池摇头:“都过去了……留在我心里的,只有我们的患难之情。”
张彩眼中涌现泪光:“那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吗?”
月池笑着颌首:“我们一直都是啊。”
张彩走后,月池在窗外望着他的背影,神思不著。婉仪揽着他的肩膀:“你要是舍不得他,我现在就可以给他打电话。”
月池却脱口而出:“不。”
她欲言又止,看向了时春和贞筠:“他……会被怎么判?”
贞筠足足愣了三秒,才认识到她是在说朱寿。她不敢置信:“那枪把你脑袋打坏了吧!都到了这会儿了,你还在想着他?”
时春的浓眉已经拧成了疙瘩:“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现在就联系你的心理医生。”
月池:“……”
她急急辩解:“第一枪其实打空了,他很快就躲开了。他们击不中他,所以才会瞄准我。”
时春一惊,她立刻反应过来:“是为了拿你去钓他出来。不对,可你的两枪都是在后背,是在开车跑的时候挨的。”
月池叹息:“他替我挡了那一枪。”
接着,他又挨了三枪。这时,月池才从惊怒中回过神,拿枪反击。
贞筠一窒:“这又怎么样!就算他在最后幡然悔悟了,可以前的罪状也不是假的啊。他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月池点头:“是啊,我没说他不该。就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他做些什么能够减刑呢?还有,我想再见他一面。”
贞筠倒吸一口冷气:“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你会这么鬼迷心窍。你们认识三年都不到!”
可在前世,他们却携手了大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