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灵寂冷冷剜着她那副贞烈模样,想起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毁婚,她和文砚之的那些甜蜜,她曾对着别人的笑。
他微俯着身,眼眸黑漆漆掺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强行捉住她的脚踝将她拖回到了身下,牢牢按住肩膀。
她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事,开始泣不成声地哀求,鼻息如絮,求他放过,爹爹尸骨未寒,才刚刚下葬没几日。
“别……求你……”
郎灵寂摒弃所有的慈悲,掐住她细白的脖颈,目光寒遂刺骨如孤寂的雪白色,一身的沉冽之气,径直分开了她的膝。
借着月光她清凌凌的面庞美极了,仿佛一件苍白美丽的瓷器,脆弱易折。
她,竟敢逃婚。
她已经悔过一次婚了,又逃婚。
咎由自取。
王姮姬被迫接受命运,哽咽着,极力侧着脑袋,避免与他正面接触。
这样做自欺欺人,哪怕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该发生的照样会发生,不会有怜悯,不会打折扣。神经上的痛感,会时时刻刻烧焚瓦解着意志。
郎灵寂将她扼住,叫她只能正对他,时而温柔时而暴戾,有意逼迫于她。
王姮姬快要崩溃,发出尖细的鸣叫,颊上的怒色逐渐上升。
她越抗拒,郎灵寂心里的暗火越盛。
只是因为是他,对吧?
如果是文砚之,她会很乐意。
他将所有都毁灭,把她浑身每一处都标记,叫她日后再也不能悔婚。
她既入穷巷也亮出了凶相,双唇抿成直线,死死坚守着不肯发出半声,宛若一个哑巴,隐忍而蓄意地与他作对。
郎灵寂遂握了她的腰,以微小幅度换了个法儿,麻痹惹得她频频眨眼。
痒的感觉有时候令人难以忍受,痛考验的是意志,痒却破坏这种意识。
一个人可以忍住痛,却忍不住痒。
她溅出泪花,忿而咬他肩膀,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锱铢必较,共灭同亡。
这时候,他们是完全撕破脸皮了,半点面子都不留,双方都琢磨着对方死。
每个人深藏的潜力都是无限的,恰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关键时刻能担千钧重,潜力需要在极限时刻被激发。
王姮姬恰恰是平日病弱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个,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遑论她一个大活人,较劲儿起来有些力道。
郎灵寂忽然在这种角逐中找到了对抗的滋味,恰逢敌手,此消彼长,谁也不比谁强一分,谁也不比谁弱一毫。
她输掉的地方总会以别的方式找回来,他赢下的领地也总会别的方式输下去,当真就是互不占便宜。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她的衣裳上绣着梅花。
他目光如雪。
微妙的平衡,许久也没被打破。
郎灵寂泠然笑了,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姮姮,你找呢?”
蓄意跟他作对是吧。
王姮姬很有怨气,眸子又清又冽,是一朵花,带刺凌霜绽放的冬梅花。不要沾惹她,否则她会把人刺得鲜血淋漓。
“你杀了我?”
郎灵寂微微弓下了身,沉沉灭灭,“杀你做什么,怜悯你还来不及。”
她揪着他的襟,更狠道:“你会后悔。”
“我后悔什么?”他哂。
她亦哂,“总有人向你讨债的。”
“谁,”他轻轻弹剐着她的脸蛋,“弱不禁风的就只会逃婚的九小姐你吗?”
王姮姬动弹不得,去咬他的手指,“生不能葬送你,死也变成鬼拉你下水……”
郎灵寂打断,径直吻下去,将她的力道消弭。
他以前对她丝毫不感兴趣,只当成一个妻子的符号,一个注定要娶的女人,完完全全的木头死物。
可今夜,她从深宅大院的怨妇身份中挣脱了出来,活了过来,用一个充满力量与韧性的灵魂,与他站在平等的位置上较量,源源不断永不屈服的活力。
他想毁灭她。
力道转圜。
王姮姬骤然神不守舍地闭上双眼,漏出几丝哽咽,竟咬住自己的舌头用以抵挡,渗出丝丝的血。
她破罐破摔,以死相逼。
就是这样,也决计不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