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钰上下打量她一眼:“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里面在遗嘱宣读。”
“你现在和傅修辞结婚了,你也应该在场才对。”
“出了点意外,傅修辞在里面处理,让我出来等他。”说罢,宁书禾意味深长地看向她。
几乎只是一瞬,宁钰就听出来她的意思。
“里头在重新分配话语权,他却把你推在外头。”宁钰笑了笑,故意说,“之前傅修辞跟我说,他要给你上牌桌的机会,怎么不继续履行?敢情这招只敢用在我身上,在傅家人面前露都不敢露,书禾,小姑说句实话,你找男人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单从宁钰的表情和语气,宁书禾猜不出她说这话的来龙去脉,只觉莫名:“……什么意思?”
宁钰语气一顿,也没什么想瞒她的,直接说起,是宁书禾到澳洲的第二天,傅修辞忽然发来一封正式的邀函,不是对宁钰,而是对宁氏,他要谈话的对象,不是宁钰,是宁钰背后的老头子们,是宁氏。
“我的确不知道大哥当年拟过遗嘱,那份遗嘱确实有用,但拟的草率,有不少空子能钻,更何况,你当时和傅修辞领了证,急着去澳洲,单凭那份遗嘱,就算我不插手,那几个老的也要把你拖死在北城,鱼死网破也不无可能,但他们没有,我也没有,可里头的两份合同,原本可以律师代理,但我一定要你回来处理,你没想过是为什么吗?”
宁书禾蓦地一怔。
“他那天是来谈经营权和分股问题的。”
“有什么必要?他想要宁氏的经营权?”
宁书禾觉得宁钰在瞎扯,她问出这问题时都觉得荒谬,毕竟傅修辞没理由也没资格这么做。
宁钰打量她:“不是,他是想要给你。”
宁书禾骤然心口一紧。
宁钰看着她一副没理清状况的表情,扯了扯嘴角,却不像在笑,别扭极了。
当天,傅修辞带着助理和几位律师,十足坦荡地将自己的诉求和可给予的条件都摆在他们面前。
一看这狮子大开口的样子,可别说几个老的了,宁钰自然是第一个不乐意的,直说:宁书禾又不懂做生意的门道,好多事情一窍不通,就算这条件再诱人,我也不能拿这么多人的饭碗给她练手,傅总叫我退位,也得是有贤可让才行,可……书禾?傅总这是在开玩笑吧?
傅修辞没有开玩笑。
他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小半辈子,自然懂这不是儿戏。
“他要我在你的巡展结束后,先给你安排一个边缘位置,两个月后再接触项目。”宁钰看着她,“他还说……”
宁书禾不禁问:“他还说什么……”
“我记不清了。”
“……是吗?”
宁钰只看着她,长久沉默下去,并没打算回答。
其实心里总是有种微妙的不平衡,当年宁天德出事的时候,宁书禾的确是个毫无选择权只能任人宰割的孩子,可她又何尝不是个被操纵的傀儡,费劲心思也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捡残羹剩饭以得活路……
寂寥的风吹过,宁书禾没有得到答案,便直接起身,不再与她交谈。
宁钰顺着宁书禾的背影方向,朝走廊深处望过去,那扇方才还紧闭的雕花木门,被人缓缓向外打开,傅修辞自堂内出来,没有任何犹豫地,跨步走向宁书禾身边。
宁钰错开目光,默不作声地离开。
自己或许只是没有这般的好运气能获得一个向上挣扎的机会罢了……
她记得再清楚不过,傅修辞为宁书禾争取时所说的话。
[从没有人给过她上擂台的资格,就说她不擅长,她也从没有过学习和展示能力的机会,就说她一窍不通,她究竟能否做好,两个答案眼下都站不住脚,下定义的前提是她有机会尝试。]
[她从前没有资本,但现在,我是她的丈夫,不论我和她之后会怎样,我们的婚姻存续也好,我们很快就会离婚也罢,只要我还活着,就是她上桌的筹码,她才二十多岁,往后有几十年的时间,有华尚兜底,我会给她数不清的机会,会教她怎么去经营公司,我也会教她怎么去处理生意上的问题。]
[只要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