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脚下。”贾敬时不时地提醒着,他自己却是显得轻车熟路。
萧淮川默不作声地跟在贾敬,神情带着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程一序则是手扶着皇甫玦,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摔了。
“就是这里了。”
贾敬停在了一处小院门口,那木门也上了些年纪了,显得沟壑纵横。
“嗯?这是什么味道?”皇甫玦刚上前,就不由得动了动鼻子,像是闻到了一道奇怪的味道。
“好像还有什么声音。”程一序仔细听了一会儿。
萧淮川沉吟,目光看向贾敬,见他丝毫不意外,问道:“里面是在诵经吗?”
贾敬点点头,“是,道家的早课,念得是《冲虚真经》。”
这话一出,皇甫玦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茫然,他可从未听过这个什么冲虚真经。
就连萧淮川都有些诧异,贾敬居然能一口道出这经的名字。
“哈哈,这位善信竟然也懂此经?”
一道爽朗的中年人声音从门扉后响起,伴随着木门推开的“吱呀”声,一位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贾敬四人面前。
中年道长眉目清明,一眼就落在了贾敬身上。
贾敬手握子午诀,朝中年道长行了一个道家的见礼,“道兄,您慈悲。”
中年道长本就好奇贾敬这么一位富贵子弟能道出《冲虚真经》,如今见他这番礼仪,更是有些惊奇。
而旁边的皇甫玦和程一序也看的有些懵,萧淮川虽没前二者那般震惊,却也微微眯起了眼。
阿元何时对道家的东西这般了解了?
“四位善信请进。”中年道长笑着邀请着贾敬四人进去。
来者是客,自然没有把人堵在门口的道理。
一进院内,先是一阵檀香,紧接着便是一道若有若无的……饭菜香?
皇甫玦张望了一下,也没确定香味的来源,但心中却想着:
这就是培元哥哥说的,吃饭的地儿?
小院不大,但收拾的极为干净。正厅被改成了早课参拜的道场,中年道长领着贾敬他们去了侧边厢房改成的会客静室,没一会儿,就有个小道童端上了一壶茶。
皇甫玦几人从进来,便是贾敬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
待全部坐下后,中年道长饶有兴致地看向贾敬,“这位善信可清楚贫道此处的规矩。”
贾敬颔首,“友人是玄真观俗家弟子,也曾经拜访过秦道长,我来时,他和我说了秦道长您的规矩。”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玄真观俗家弟子亦不少,秦道长一时也不知道是谁,但他见到贾敬便觉得有缘。
“善信平日也早课修行?能一口道出《冲虚真经》,着实不俗。”
贾敬笑笑,态度诚恳,“看过。”
不过这话,显然秦道长不会信,皇甫玦等人亦不会信。
但贾敬了解秦道长,他知道,他这样答后,秦道长便不会再追问了。
果然,秦道长沉默了一息,便站起身,朝贾敬道:“善信在此歇息,贫道去安排膳席。”
待秦道长走后,皇甫玦终于憋不住了,赶忙问道:“培元哥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嘴上说的规矩是什么?我们就在这里用膳?”
“还有方才那位道长,”皇甫玦抬起手,朝外指了指,“你也没有开口,他怎么就知道我们是要来用膳的?”
贾敬听着皇甫玦一连串的问话,不禁笑了,紧接着,他对上萧淮川看来的目光,笑意浅了几分,但还是道:
“我来一一说清楚。”
“这位秦道长是玄真观的道长,师从方天师,为个人修行,从玄真观搬出,不受玄真观香火,而是来到了这座小院。”
“至于刚刚秦道长说的规矩……”贾敬说至此处顿了顿。
“什么规矩?”皇甫玦不由得心跟着一提。
贾敬瞥了皇甫玦一眼,缓缓吐出一句,“在此吃一餐道家饭,留下香火钱,这香火钱是每逢月中月尾接济京中保育堂的婴孩。”
皇甫玦眨了眨眼睛,语气带着质疑,“这能有多少钱?”
贾敬摇了摇头,“秦道长的手艺,绝对称得上京中道家菜一绝!”
说起来,这位可能是贾敬入玄真观后,唯一一位挂念吧。他与秦道长算是忘年交,曾经秦道长羽化前,还和贾敬说过,若是他不是个道士,绝对会是一个厨子。
奈何秦道长是人家丢在玄真观门口的弃婴,从小就是个道士。
不过,自他从玄真观出来后,入了这小院,也算是圆了他的心意,用秦道长对贾敬说的,他用厨艺修行修心。
“培元,且去修你的心吧。”
贾敬想起上一世的往事与故人,眼眶不禁涩然,他连忙垂下眼睑,不愿被人瞧见端倪。
他不知,萧淮川从进来后,视线便一直落在贾敬身上,不曾挪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