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天丰帝气急败坏,使用下作手段毁了文淑皇后的诗词手稿,文淑皇后也不会日夜整理恢复手稿,耗光了心血,油净灯枯。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天丰帝!
贾敬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抬眸,紧盯着萧淮川,声音颤颤,“娘娘的那些诗词手稿呢?”
他紧张的手牢牢地搅在一起,生怕又听到什么不好消息。
萧淮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眼底冰冷一片,“你果然是清楚他的。”
“他在母后大行之日,还想要将母后辛辛苦苦整理的心血毁之一炬,美其名曰,为母后陪葬!”萧淮川说的咬牙切齿。
他那时年岁虽小,可天丰帝恶心的嘴脸,却记得清楚。一回忆起天丰帝那癫狂眼神中含着的喜悦,虚伪到令萧淮川恶心。
贾敬的眉狠狠拧在一起,“娘娘的遗愿,分明是将她的诗词和心得流传于世,他为何要那么做?他不知娘娘的遗愿吗?”
萧淮川眉眼压的很低,“他当然知道,他便是知道,所以才要毁了这一切!”
贾敬脱口而出:“他疯了!”
萧淮川冷笑:“他可没疯,他比谁都清醒。”
“他是故意如此。”
贾敬惊得张了张嘴,萧淮川眼眸眯起,眼神冷冽如寒冰,
“他恶心阴暗的心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萧淮川:“他当年对才情一绝的母后一见钟情,伪装成深情款款的样子,又故意迎合母后的喜好,骗得了母后的真心。”
他甚至怀疑过,天丰帝当真是喜欢才思敏捷的母后,还是知晓母后贺家嫡系小姐的身份,刻意接近。
若是前者,萧淮川觉得天丰帝是个懦夫,想要权柄,却被各种牵绊,护不住想要护的人。
换做是他,他一定不会去这样牺牲伤害想要护着的人!付出一切代价,他也要护着他想要护的人。
若是后者……那便是满口谎言的小人!
不过他的小心思,因太祖皇帝的阻挠,和豫州贺家坚决女子不入天家的态度,天丰帝也算是机关算尽太聪明,漏了一卦。
萧淮川思及那些猜测,脸色愈发冷然,“可又因为他的野心,誓言变成了狗屁,用谎言的密网将母后囚禁在这深宫中,伤害了母后的真心。”
“说来也是好笑,”萧淮川忽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眼底极尽嘲讽,
“是他违背诺言在先,可真当母后无视他时,他那自私又自卑的心却无法承受,反而怪罪于我的母后,认为母后变了心。”
“他仰慕母后的才情,不惜伪装成母后喜欢的样子接近,可他又不敢直视才情卓绝如明月一般的母后。毕竟,假的就是假的,在明月的光辉下,他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现出原形,无处遁逃。”
“所以,母后投入心血的诗词,他也要毁掉。”
贾敬只觉得寒意从自己的脚底钻入,瞬间钻到了心口,忍不住的发颤。
得不到,便毁掉……
贾敬粗喘着气,“这根本不是爱!”
若是真的爱一个人,是愿意舍弃一切只盼着他好,又怎么舍得忍心毁掉?
就如萧淮川之于他。
“他只爱他自己。”
“他这种自私自卑的小人,不配得到母后的爱。”萧淮川紧紧攥住手中的茶杯,力气大到骨节都泛了白。
萧淮川再次说了先前的那句话,言语含恨,“若是可以,我希望母后从未遇见过他。”
他为他的母亲感到不值,心痛,那个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他的母亲……
“可母后却说,她不后悔。”
“因为,她有我。”
萧淮川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哽咽在喉,眼眶早已经湿润。
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道温柔沉稳的嗓音,轻柔的手抚摸着他的脑袋……
萧淮川猛地闭上眼,长睫湿润簌簌。
贾敬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心像是被细密的针深深浅浅地扎着,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来。
他知晓萧淮川这份咬牙死扛的自尊和脸面,他不愿在自己面前失态。
可萧淮川越是这样强撑着,贾敬就越是心疼。他红着眼眸,眼眸定定地盯着萧淮川,眼眶酸涩,睫羽轻颤,先萧淮川一步落下泪来。
萧淮川咬紧牙关,努力平复着胸腔中的悲恸和愤恨,待他缓缓睁开眼后,便看见了贾敬顺着眼尾流下的那滴泪。
萧淮川忍不住愣怔住,他下意识伸出手,抚上贾敬的脸庞,手指轻轻擦拭掉那滴泪,
“哭什么?为他那种人落泪,不值得。”这句话既是萧淮川说给贾敬听的,也是他说与自己听的,“母后都未曾为他落泪。”
贾敬的心像是泡在了一堆青桔汁里,酸涩一片。他的脸正对着萧淮川,眼眸尽可能睁大,可依旧模糊的看不清萧淮川的面容,他哽咽又执着道:
“我不是为他哭。”
萧淮川的微微手一顿,他的目光直直地与贾敬的眼眸对视。
只见那双含泪的桃花眼,在窗户斜照下的日光下,如琉璃世界一般晶莹剔透,那流光溢彩的世界中央只此萧淮川一人而已。
萧淮川心中像是被一团火焰包裹着,炽热,滚烫。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沙哑着嗓子,轻声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