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瞒着,他便能一直跟在萧淮川身后,不管是友人还是臣子,只要能在萧淮川身边,他便愿意。
若是这件事被捅破,贾敬怕萧淮川对自己避若蛇蝎,将自己赶的远远的;他怕在萧淮川脸上看见厌恶恶心。
至于外人面前,贾敬也是在极力压制。
令贾敬始料未及的是,自己一时的情难自禁竟然这般巧,被贾敷无意间撞破。
起初,贾敷的厉声质问,贾敬确实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然而稳下心神后,贾敬的心头却意外地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他自缚于心底的那块沉重巨石终于被挪开了一般。
这样瞒着,尤其是瞒着他极亲的两位血亲,贾敬累了。
就当他是破罐子破摔吧。
“咚!咚!咚!”
贾敬三个头实实在在磕在了地上,也磕在了贾敷和史云棠的心头。
他因方才情绪大恸,膝盖亦是疼痛难忍,额头早已经冷汗涔涔,浸湿了他的额发。
如今这三个结识的头磕下去,额头早已经洇红一片,渗出血来。冷汗顺着伤口浸入,疼痛让贾敬紧咬着发白的唇,面容因痛苦而微微抽搐,脊背却挺得笔直。
可能是因为刚才磕头,贾敬脑袋一阵眩晕,待眩晕过后,他才缓缓抬起眼,通红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前方的贾敷。
他没有开口,可他的举动已经默认了一切。
贾敷满眼痛色,对于贾敬这个弟弟,他向来是疼爱包容,今日之所以会有那般盛怒之态,亦是出于对贾敬的担忧。
可没想到,贾敬居然真的认下了!他竟然真的对萧淮川有着那样的心思!
贾敷惊疑地朝门外看去,生怕被人偷听泄露出去。
见门外空无一人,贾敷又回看贾敬,痛呼:“阿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哥,”贾敬嘶哑着声音似泣血一般,“我知道。”
史云棠心疼地望着贾敬,“阿元,就不能改了吗?”
“各府的贵女小姐,咱们再看看,若是碰上喜欢的呢?啊?”
贾敬听着史云棠的话,像是听了什么天真孩童的话,苦涩的笑意爬上嘴角,“嫂子,这改不了的。”
爱慕之意,怎么能改呢?
贾敷上前,双手紧紧捏着贾敬的肩膀,抖着声音,“你就认准他一个了?”
贾敬眨着眼,眼角湿润,眼泪无声地滑落。
“嗯。”
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半天才嗯了一声。
贾敷紧咬着牙关,手掌不自觉地收紧,“阿元,你为何如此固执?”
“你若是真的能找到所爱之人,哥一定为你高兴,即便……”
贾敷梗着脖子,接着吐出几个字,“即便他不是女子。”
“可那个人不一样!”贾敷几乎是低声咆哮着。
那是当朝太子!
贾敷失力地蹲下身,与贾敬齐平,“阿元,若我只是你的兄长,你想要如何,我都不会反对。”
“可我还是贾家的族长,身后是整个贾家,你老实与我说,先前你的那些话和谋划,是不是都是为了他!”
贾敬眼眸骤然睁大,紧接着脸上的苦意更甚,也不怪贾敷这么以为自己,是为了私心私情,将宁国府和萧淮川绑在一起。
“哥,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我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一己私欲,就不顾全族人的性命前程!”
“他真的是最合适的那位,你也是知道的!”贾敬哀求般地望向贾敷,“哥,你相信我吗?”
贾敷紧拧着眉头,和贾敬对视许久,确实如贾敬所说,目前看来,萧淮川是最合适的那位。
那么萧淮川是什么心思?
贾敷迟疑开口:“他是否知道……”
贾敬为了让贾敷安心,扯了扯嘴角,想要勾出一抹笑,“哥,你放心,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他不知。”
“我没娶亲的心思,免得害了人家姑娘,但我也绝不会让他知晓。”
“我和他,没有可能,这些我都知道的。”
贾敬想让贾敷和史云棠宽心,说了这么一番话,然而他剖析心意透露出苦涩与无奈却让贾敷与史云棠一怔,随后心中便是一痛。
这竟然是一场单方面的相思。
史云棠终是忍不住,轻轻啜泣,她心疼地看着贾敬,她轻抚着贾敬的背,“阿元,你真的决定了吗?这条路,一旦踏出,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这太苦了。”
明知求而不得,也还要走吗?
“是。”贾敬努力牵起一抹笑,“嫂子,我甘之如饴。”
话音刚落,史云棠便已经泣不成声,只是伸手抚摸着贾敬身后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