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紧紧合着。黎曜……一直没有下楼吃饭吗?周知韵抿了抿唇,拿着那杯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前几天买的画具和颜料已经到了。她摆好画架,铺好画纸,拉开窗帘,对着那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打算就地取材画一幅山间雪景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久没有再进行创作,还是因为心中一直缠绕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这一次周知韵的创作过程十分不顺。她几乎画上几笔就要停下来听听外面的动静。可是周围寂静无声,除了外面洋洋洒洒的大雪压弯树枝的声响,她什么都听不见。整整两个多小时,周知韵连一棵树桠子都没有画好。她有些泄气,索性走出房间,开始准备晚饭。整个下午,黎曜都没有下楼,晚饭也是如此。周知韵一个人吃完晚饭,收拾干净了厨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依旧给他留了一份饭,放在了冰箱里。晚上十点多。周知韵洗漱好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雪夜总是格外的安静。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厨房里的动静,却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和别的动静。黎曜似乎一直没有下楼吃饭。周知韵叹了一口气,翻了一个身,静静地看着阳台外。深夜的湖水看上去十分可怖,漆黑幽深,一眼望不到头,像是天空被撕开了一个黑漆漆的口子,想要吞噬这周围的一切。雪下得很大,阳台的地板上早已经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周知韵的脑海中一直回放着两人上午在书房里发生的一切。黎曜的气性怎么这么大?她当时又没有明确拒绝他,只是在察觉到他可能要说出一些话的时候,她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没有让他说出来而已。毕竟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去了。他至于气得连续两顿不吃饭?这样的行为简直太孩子气了吧?拿不吃饭来要挟,真的是只有小孩子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吧?周知韵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坐了起来。她掀开了被子,披上衣服,推开房门,直接爬上了二楼。偌大的别墅里没有亮灯,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淡淡雪光。莹白微弱的光将女人明艳的脸庞照得有几分清冷之色。她站在二楼的主卧门前,犹豫良久,最后还是伸手敲了敲房门。“阿曜?”门后没有应答。周知韵抬手又敲了两下。“阿曜?”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就算黎曜赌气不吃饭,也不至于不回她的话啊?周知韵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点不好的预感,她有些慌了,伸手去拉门把手。“吱呀”一声,面前的那扇门开了。门没锁。周知韵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了面前的那间主卧。屋内没有亮灯,黑漆漆的一片。她抬脚迈了进去,对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阿曜?”回答她的只有阳台上呼啸而来的风声。黎曜似乎并不在这里。难道他在隔壁的书房?裹挟着寒气的冷风吹在周知韵脸上,硬冷生疼。她愣了一下,转头看去。阳台的门竟然是敞开的。似霜刀一般寒凉的朔风完全没有任何遮挡地大股大股地涌进了室内,吹得旁边的窗帘猎猎作响。难怪刚才她进来的时候觉得屋内那么冷。周知韵忙身后按开了旁边的灯,走到了阳台边,拉上了阳台的门。一瞬间,周围的世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周知韵拍了拍手上沾到的雪花,正准备转身离开。余光却瞥到旁边的床上似乎躺着一个身影。她的脚步僵住了,扭头去看——果然,黎曜躺在主卧的那张大床上,他闭着眼睛,似乎睡得正熟。周知韵轻呼了一口气,正准备悄悄溜出去。可刚才迈出去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的脚步又顿住了。风声在窗外咆哮着。周知韵转了一个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黎曜的床边。暖橙色的灯光落在少年的脸庞上,那张脸平时总是沁着冷淡的白,可此刻却泛着一股不一样的潮红。他安静地躺在那里,浓密的睫毛轻轻翕动着,似乎睡得有些不太安稳。周知韵觉察到了一丝异常,她伸出手,贴着他的额头。少年的皮肤滚烫。似乎要烫伤她的手心似的。周知韵惊了一下。悸动黎曜好像是发烧了。周知韵愣了一下。像是不确信似的,她的手从他滚烫的额头滑到了他泛红的脸颊。少年的皮肤贴着她掌心,汗津津的,表面浮着一层潮湿的热气。“阿曜?”周知韵皱紧了眉,轻轻地唤他的名字。可是黎曜丝毫没有反应。他闭着眼睛,像是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应该是真的发烧了,而且看样子烧得还不轻。周知韵忙站了起来,转身就去找药箱。她急匆匆地跑出了主卧,连房门都忘记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