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要知道,当初那官拜冏卿的王大人之事,不也是从这说书的口中流出?”
说书人得意地摸了摸胡须,继续娓娓道来。
“那故陵王丝毫不见先前阴阳怪气之影,张口便道要相助将军!原来其恐圣上猜忌,装得一副昏蒙模样,瞒天过海!而今看将军身为忠义之士,却被奸人所害,其实在难再忍气吞声,便以此为由暗中相助将军!”
听得那说书人话语之间神气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帮了被陷害的将军,将百姓兴奋的掌声尽数收到自己身上。
左颂世听得一阵尴尬。
这和被人当众指出来揭老底没什么区别。
“这说的也太离谱了……”他摸摸鼻子。
“离谱么?不是几乎一模一样。”黎筝瑞“咔”一口,又咬了一个山楂下来。
左颂世瞥他一眼:“我哪有一上来就说什么要帮你。”
“你是没说,你直接做了。”黎筝瑞说得直接,“我躺在床上动不了,光想你就想了好几天。”
这样暧昧的话,左颂世一时拿不准是黎筝瑞真没发觉,还是故意为之,心脏已经不经过脑袋地加速起来。
他有些难为情,往黎筝瑞身上靠了靠。
“怕什么,你又不是故陵王。”黎筝瑞又咬下一颗,紧紧盯着左颂世,嘴里的酸味渐渐变甜,“没挂帅,我也不是什么将军。”
左颂世心下泛起一阵暖意,微微活动一下手腕。
“都说我来拿了。”黎筝瑞接过他手上东西,轻而易举圈在自己臂弯,“别累着了。”
“你买给我的,我当然要好好拿着。”
左颂世见他拗着,这次也不再说什么,由着他拿过,却是将他手里的糖葫芦拿了过来。
黎筝瑞没在意,收拾着怀里的东西,看似要把左颂世没住的物什顿时小了几圈。
他方一抬眼,那串糖葫芦便悬在他面前。
左颂世眼眸亮晶晶的,自己嘴里嚼着一个,期待地看着他。
这还不够明显了么。黎筝瑞脑袋一阵放空。
这叫什么……这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都到这地步了!
偏偏得是要做些什么,才算真正定下来。
无奈嘴里嚼着山楂,堵住他蠢蠢欲动的心思。
左颂世见他眉间透出几分急躁,忍不住勾起嘴角,巡视一圈。
“所以,你是想让我听见这些?”
百姓窃窃私语,提到他时,脸上总不是惊恐厌恶模样,虽然带着犹疑,却也比先前好上许多。
能被编成说书,就算是黎筝瑞的安排,也得是让百姓先得知这些风言风语。
自己待在黎府,没想到这传播速度是如此之快。
假以时日,这舆论便会彻底翻转。
他总算明白黎筝瑞的用意,却道:“这些舆论主要是能帮你,不必只是为我,否则得先被皇上……”
“这些当然是为了你。”黎筝瑞不满道,“就算我不是名正言顺,只要推行的律法能惠及百姓,百姓觉得好了,那些传闻都会不攻自破。但若没人为你鸣不平,时间一久,便真的说不清了。”
紧接着他抢在左颂世之前先开口:“你别说你不在意,你在意得很。神志不清的时候还总和我抱怨,眉毛都扭到一起去了。”
左颂世闻言耳尖一热。
“我哪有……”
黎筝瑞轻哼一声:“你不愿认么?”
左颂世叹了口气,认输地点点头:“我认。”
他当然是在意的。
喁稀団9
承受骂名时,他时常喘不过气来,却因着自己确是承了这个身份,没底气控诉什么。
如今众人听闻他的名头,不再认为是阎罗恶鬼,不再排斥他,他怎会不高兴呢。
但这些事,自从他在黎筝瑞身边后,好像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因为黎筝瑞是相信他的,这就够了。
左颂世抬眼,眼尾认错般微微耷下,视线愈发柔和,却有满满的光亮蕴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