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仆人都认得出来,看来这次被杜纵煽动的的确是垣州百姓。
也不用煽动。
这垣州谁人不厌恶他?杜纵管的是另一半人,这里的百姓也只是听过他一些传闻,要是卖个惨,说自己愿意和他们一起谴责故陵王,多说些好话,许些承诺,便有人愿意跟着他了。
闹事之人也有不少是被所谓群情激愤冲昏了头,殊不知有人在从中挑唆,到了府门跟前还能有点激情,若是真见到他,脑袋就要低下去了。
左颂世换下方才的玄色行装,拽过件绯红鎏金祥纹披于身上。
“备步辇来。”
门外众人见到的,便是稳坐于步辇上,高高在下的金贵王爷。
上遮华盖,金灿灿的光芒顺着流苏落于众人眼中,身后跟着一队仪仗。
一身艳丽的红被外边罩衫压住,借着阳光将那绯红照出些许明黄色,宛如一个方从地府中爬回来,刻意要装成人样的妖艳邪祟。
锐利狭长的眼眸一眯,似是在为送上门来的珍馐美馔窃喜。
他纤手一抵着下巴,歪着头,露出一幅感兴趣的模样。
饶是丽日最艳时,也难抵御自他身上散出的寒气。
门外霎时安静了。
便见到那只恶鬼笑吟吟地看向领头那人。
“杜使君,别来无恙啊。”
“哼……”
杜纵下意识擦了擦额头,才发现自己并未出汗。
他缩回手,昂着头提高音量道:“狗王爷,你杀我至亲,还装作无事发生!就算你是异姓王,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孤杀过的人多了,哪个是使君的亲人?”左颂世打了个呵欠,“使君,你说我犯法,孤犯了什么法?”
他嘴角微微一勾:“你也知道,孤是异姓王,你不过是个州牧,没有弹劾孤的权力。”
杜纵脸色顿时煞白,梗着脖子,像是照本宣科地背诵。
“我身后这些人,都是垣州百姓!你抢田夺地,肆意掳掠,就连我作为州牧也不得不被你所迫,替你办事!我身后这些人,都是被你残害而家破人亡之人,今日我们便要讨回一个公道!”
他激动地说完,却未听见身后有人回应。
身后百姓早已吓得不敢出声,低头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应和的。
果然上一次是他们故意装作百姓。左颂世心下思忖。
他冷笑一声。
“是啊。”他道,“孤是无恶不作、欺男霸女,又怎么了?”
他停了停,继续要说。
“孤就是——”
忽然一只手按住他。
“你不是。”
低沉醇厚的嗓音,直直扎进他耳朵里。
黎筝瑞悄无声息转着轮椅,稳稳停于他身边。
左颂世一时愣神,撞进他眼中。
鬼魅的邪祟顷刻间变得不知所措,身上那股子恶劣烟消云散。
半晌,他才失声道:“你怎么来了?”
黎筝瑞深深看他一眼。
“你不是那样的。”
左颂世脑子一空。
黎筝瑞,他……
他知道了?
腹部顿时生出股失重感,说不上来究竟是喜悦还是惧怕,只感到心跳陡然加快,撞击胸腔,犹如饮过茶后唇齿间留有的回甘,刺激着大脑。
黎筝瑞已经转过视线,看向黑压压的人群。
“你不像世人说的那般坏。”他语气随意,像是茶余饭后与左颂世聊着闲天,“你很好,但这还不够。”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究竟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夫人护夫喔(o′▽o)
这周都有点忙,明天不一定更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