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黎筝瑞多少会犹豫一番,却不会答应,不料黎筝瑞想都没想便点点头。
“殿下好好休息。”
不知为何,他说话间有些咬牙切齿,又匆忙得很。
左颂世笑容一僵,眼见黎筝瑞转着轮椅就要出门,连忙叫住他。
“等一下。”
他下意识便站起身。
黎筝瑞回头,倏然被一片纤细白皙迷了眼。
腾腾热气中,隐约瞧见各处粉色晕在他身上,如同墨滴渗入纸张。
左颂世身上生寒,反应过来暗道不妙,拉过屏风上的罩衫囫囵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他一时没有说话,慢腾腾从水中出来,来不及摘掉挂在身上的几个花瓣。
“王府上死了人,孤这个做主人的怎能不出面。”他轻出口气,蹙着眉道。
黎筝瑞眼睛眨也不眨,仿佛一点儿没听进去他的话。
他转过轮椅就要开门,左颂世只得找补。
“让高大蛾先领你去看,其余事等孤到了再说。”
黎筝瑞这才停住,喉结滚动。
“我先回卧房修整,不必麻烦高公公。”
左颂世听出他声音有些哑,堵在口中,像是压回了想说的话。
这是多生气啊,都不愿看他一眼了。
左颂世轻叹口气,还是点点头,没再说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着黎筝瑞轮椅行得都比平时快些,似是迫不及待远离他。
不会是被当做变。态了吧。他想。
他苦恼地揉揉额角,见到高大蛾招呼着小厮收拾。
他眨眨眼,示意高大蛾过来。
“黎夫人昨日是怎么来的?”他问。
高大蛾顿了顿,躬身回答:“是主子昨晚叫来书房侍寝的。”
他话间小心谨慎,似是怕主子生气。
左颂世侧目,看着凌乱的床铺。
还真是神志不清的时候叫来的啊。
不宿在他房里,半夜三更又把人叫来,现在无缘无故地摸人家腿。
就算是有几分好感,也该败光了。
左颂世暗自苦恼,殊不知高大蛾心中鼓声阵阵,每一下都要把他双膝敲软几分。
虽然昨日与黎夫人说好了,真要在主子面前撒起谎来,心里便堵得慌。
是黎夫人主动来的,说主子昨日生了他的气,他想着赔罪。两人之间并无实质嫌隙,不过是因小事争吵,他气上头没从主子的话,主子才要离开。
他道实在是过意不去,才想来把主子哄高兴了,不曾想他已经睡着,便要伺候他就寝。
又怕主子知道实情,面上挂不住,才想让他撒谎说黎夫人是主子自己叫来的。
他还在犹豫,黎夫人便塞了一大包银子给他。
府上月例他清楚得很,手里这一袋,怕是近段时间的所有积蓄都在这儿。
他也记得,主子伏在黎夫人身上,面上并无不满,还要拉着他呢。
哎,生气伤身,主子能高兴就好。
他想着,还是咬咬牙应下。
左颂世扫了眼空荡工整的桌面,皱了皱眉。
那些文书定是不能让黎筝瑞看见。
不过,看他今日反应,也不似瞧见了。
“他进来时,你可记得桌上是否整洁?”他继续问。
“大抵是收拾好的。是主子……主子那时已经就寝,将奴婢唤到床边吩咐的,若是有,奴婢会帮着收拾。”高大蛾身子躬得愈发深。
主子怎么还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