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筝瑞闻言一顿,不再动弹。
左颂世看他眼底好像闪过一丝心虚,盯着自己目光都没方才那么泰然自若了。
总不能是觉得委屈。左颂世想。
他语气又不重,只是提醒黎筝瑞而已,何况他不是比自己更想腿脚好得快些么。
当是也没太清醒,整床的檀香冲得昏头,被喝止一声便听话照做。
左颂世自以为身上的香味已是淡的,当初故意在黎筝瑞房里放的香炉反倒还要多些。
之后他也没管,黎筝瑞若是闻不惯,自己处理掉了,也随便他。
没想到他竟是不知不觉间沾染上这丝气味,好像也不以为意,似是习惯了。
人好像,真的会变。
左颂世无意识挺直了背,高高抬起下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以前黎筝瑞那么讨厌檀香,现在都能一声不吭了。
也不是要故意装给他看。
这么近又长时间的接触,他没从黎筝瑞身上看到一点儿不满。
他脑袋一热,忽然错开黎筝瑞的鼻尖,伏在他肩上,嗅了嗅他后颈的气味。
黎筝瑞虽然不好看书,但家中都是文官,少不了点些清幽的香。
自第一夜黎筝瑞进房时,他便闻见了淡淡的梅香。如同行走于山林水边,篱落交错,有些孤高的疏离,黎筝瑞这样率直的性子又将当中的孤傲冲淡了不少。
如今闻着,是两种香交叠在一起,像是无言的妥协。
左颂世耳尖发烫,自暴自弃地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
连突如其来的意外之感都被冲淡,他现在只想与黎筝瑞多呆一会儿。
果然,自己还是希望他来的。
人一旦困了,做出什么来都不稀奇,还容易忘事,比醉酒更麻烦。
黎筝瑞自是不会主动来,只能是昨夜自己写着写着便想到黎筝瑞,恍惚间让人把他叫来了。
那都是什么时候了,黎筝瑞说不定早已睡下。
左颂世脸贴着他肩上,将寝衣都蹭下去了点。触到他的脖颈,意外地发现靠近后背的地方有些凉,衬得他脸上更热了,近乎要冒出热气。
大概是后面盖不上被子,露在了外边。
可他真是来了,如今也没有着急要走的意思。
好像……他真的没那么讨厌自己,先前不过是有些别扭。
“还是很困?”黎筝瑞下巴抵在他另侧肩上,说话时上下动着,震得左颂世从肩头麻到胸腔。
暖和的大手抚上他的背。两人分明都是侧躺着,左颂世却产生了股被黎筝瑞抱在怀里的感觉。
左颂世心虚地点点头。
天亮了大半,再怎么说也是睡够了的。
黎筝瑞压下嘴角的笑意,另一只空着的手反复握紧又放松,企图减缓过速的心跳。
看着后颈毫无保留暴露在自己面前的羊羔,又想起他方才像是故意炫耀自己脖子有多白净脆弱,只等着他来咬。
左颂世都破罐破摔了,他自然犯不着去解释,好好享受自己的战利品就是。
他这样什么都不说,有一瞬让他以为左颂世就要这样和他摊牌。
对终日惴惴不安的他来说,已是进步许多。
黎筝瑞微微一动,抵在他肩颈交汇处。
呼吸陡然急促了些,又被他勉力压下。
“……你克制点行吗。”
耳边忽然响起左颂世弱弱的抗议声,带着些别扭。
黎筝瑞循着他流畅的身形往下看去,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多正常。”
他的语气相比平时却不正常,像是刚学会说话一样咬字不清。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当稍微远离些,好让两人都没那么尴尬。
实际上,理智都用在战场了,平日里便懒得再去动脑。
他现在只想死皮赖脸地抓着他不放,还想更深些,恨不得把左颂世死死捆住。
左颂世无言,却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就像黎筝瑞说的,这多正常,他也会啊。
他身材比自己高大许多,其他地方比自己大,也很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