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异姓王,起码在垣州,他不该有什么顾忌。
黎筝瑞轻出口气,靠在椅背上。
祡由佥说的最后一句话,证明他们的确不知故陵王是什么心思。
看来他们是想借自己之手调查故陵王。
或者只是祡由佥一个人的意思。
现在只能听他的片面之语,消息终究是太有限了。
黎筝瑞眉头压低。
他不觉得那张字条是皇上的意思。
当初他还在假作昏迷,这种情况下祡由佥都敢塞东西给自己,若是被发现了,他该怎么解释?
祡由佥心里肯定还装着事。
黎筝瑞身子却没那么紧绷,像是被祡由佥说动了。
“这若真是皇上的意思,他为何不与我密谈?我黎筝瑞自诩一身清白,一心为国,皇上弄得如此弯绕,就不怕出更多差错?”
祡由佥连忙摇摇头,讳莫如深:“黎将军慎言,莫要妄自揣测。”
黎筝瑞沉默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闭上眼养精蓄锐。
祡由佥见状,笑容里多了些满意:“将军果然是识大体的人。既如此,下官待会儿便去处理水利一事,望将军忍辱负重,随机应变。”
听祡由佥提及水利,黎筝瑞顿了一下。
左颂世是暗中帮他,那之前听见他和杜纵在屋外的谈话,还算数么?
黎筝瑞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左颂世是对自己好的,但这和他贪点饷银不冲突。
虽是不怎么搭理朝政,但黎筝瑞从小就见过不少人来拜访他爹,一聊就是一天。
爹每次把人送出去,一转身脸上的疲态便盖不住。
有时候还会说,自己去打仗也挺好的。
垣州这种小地方,朝廷管不到那么远,风气应该更甚。
黎筝瑞斟酌一会儿,试探道:“这么说,他们上报的经费,是有水分的?”
“嗯……”祡由佥一时竟不知怎么说明。
他思量一番,最终还是说道:“没有,但还是有的。”
“说人话。”黎筝瑞眉头一皱。
果然他还是讨厌这股书酸味儿,说话做事磨磨唧唧。
“没有水分。”祡由佥坦白道,“但对于故陵王与杜州牧来说,没有水分便是最大的水分。将军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黎筝瑞心头猛然一跳。
没有水分?
这么说,那日果然是左颂世瞎扯的。
他是故意让自己听见的。
他看向祡由佥。
可这事却引起了祡由佥,或者说,是皇上的怀疑。
倒也是。故陵王臭名昭著,那州牧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么好的机会能敲上一笔,他们竟一点儿没动,的确怪异。
皇上恐怕是更想知道,故陵王为何会突然老老实实。难怪祡由佥说自己此次来,是针对故陵王。
然而贪了银子,反倒还有些说头,他既是没贪,便没有入账,就算想做什么,也是撑不起来的。
皇上却是要人来调查,恐怕对异姓王的看法是木已成舟。
黎筝瑞深呼吸一口气。
前有狼后有虎,左颂世也当是知道自己最讨厌这一类的事。
他一直不打算解释,就不怕被自己——
黎筝瑞忽然不敢往下想。
他猛然回神,视线重新聚焦在左颂世身上。
左颂世吸了吸鼻子,感觉格外不舒服。
黎筝瑞不说话就算了,怎么还一直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