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食堂的特供菜是猪扒饭,家入硝子的视线落在我没动多少的饭碗上,还有那几片被戳得千疮百孔的肉上。
“你不饿吗?”她问。
我轻轻“啊”了一声,朝她点点头,表示自己还好。
但话一出口,刚刚脑子里还记得的重点突然就变得模糊不清,我蹙着眉苦思冥想了一阵,也还是想不出答案。
算了,回去再看几眼好了。
“抱歉,硝子,我突然没吃饭的心情了。”说完,我端着餐盘站起来。
家入硝子:“?”
这种情况发生了不止一次。
之后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夜蛾老师不在,便有其他的代课老师过来,这次讲得是优秀一线术师的咒灵剿灭记录,代课老师讲得幽默风趣,但我全程没能笑出来,等到下课后,我立刻就开始收拾桌子。
等代课老师离开后,坐在前排的家入硝子转过身,冲我招招手,以一种慢悠悠的好奇腔调开口道:“裕礼,你和五条用游戏打赌了是吧?”
我把文具袋放进背包里,说:“的确有这回事,怎么了?”
他推荐的新游戏因为机制特殊,每天推进的时间都不能太长,今天的份我已经打过了。
硝子不知道我的具体进度,她只是指了指靠在桌子旁正在聊天的两个男生,眼神里多了几分不知从何说起的复杂,“你没听见吗?五条这家伙,已经信心满满,说等赌约结束后怎么使唤你了。”
放在以往,我大概会选择停下来,在这里说两句,没关系或者胜负还未定的话,但这次,我只是封存好自己背包上的拉链,对她点点头,“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家入硝子:“?”
五条悟:“?”
一旁,听见我这么回答的本尊转过头来,他单手撑着课桌,像是听到什么怪事那样,甚至拉下自己的墨镜来上下省视我。
夏油杰也若有所思地看过来,试探地朝我搭话道:“裕礼同学,你听见硝子说什么了吗?”
“听见了,不过抱歉,今天我还有其他事,下次再聊这个话题吧。”我很是歉意地朝家入硝子鞠了一躬,提着包离开座位,准备展开今天的研究之旅。
刚冲刺了几步,我感觉连着背包和人都被一股吸力往后拽了一把,力道不到,但足以让人停下行动。
我回过头,刚刚还用了术式的五条悟与我对视,色泽幽暗的咒力自他指尖缓缓散去,他背对着敞开的窗户,右腿搭在左膝前,恣意占据着前排的半张课桌,冲我扬眉:“跑得这么快,你是已经做好输掉的准备了吗?我说你,今天一整天都——”
话没说完,夏油杰已经出手勾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捂住他的嘴:“没什么,裕礼同学你如果有事,我们就不留你了。”
我发出短促的一声“啊”,自觉地向这几位同级生道别,“好的,明天见。”
话虽这么说,我今天也不打算离校就是了。
之前稍微精读了一遍那本结界术的书,算是终于摸透了部分咒文的意思。介于闭门造车是种不太可取的方法,我打算换个清净点的地方开始实践。
高专的后山基本就是没多少人造访的野林。
我记得夜蛾正道提过,这里曾经有一块是特意划出来作为训练场的,但已经废弃了。
对我来说,很适合单独钻研。
就像是《绿野仙踪》里踏上奇妙旅途的主人公,我提着背包,踏着沙沙作响的落叶,穿过横亘在面前的清澈溪流,然后,拾起一块圆滚滚的鹅卵石,将它投入身后。
扑通。
……
在高专后山的溪流发出悦耳的声响的同时。
如果把镜头拉回教室里,便能看到棕色短发的少女站在讲台,完全用看渣滓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男同窗。
“我觉得她这么异常,和你们脱不开关系。”
家入硝子两指夹着点燃的香烟,浅浅放进嘴里吸了一口,问:“你和夏油当时直接拿猜她的情绪取乐了?”
“对哦。”五条悟不以为然歪了歪头,“反正她当时也没说什么,那就没问题。”
面对没有同理心的同级生,家入硝子耷拉着眼帘,毫不意外:“我觉得你需要设身处地想一下。”
五条悟:“?”
五条悟左手并起的两根手指放在下颚附近,脸上浮现的神色明显在忖量什么,末了,他眨眼得出结论:“老子觉得很有趣哦。”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习以为常地发出感慨:“啊,这人没救了。”
“指望悟的脑袋里存在「人受到过度关注就会紧张甚至害怕」的概念,我更觉得硝子你可以期待火星撞地球。”
夏油杰从走廊外走进来,自如地搭腔:“虽然我觉得裕礼同学应该不是那点小事就能一蹶不振的人,但她的反应的确挺奇怪。”
“她应该很讨厌能被别人窥视情绪这件事本身。”家入硝子顺手打开窗户通风,缓缓吐了口烟气。
“那大概就说得通了。”若有所思的夏油杰侧过脸,语调稍作停顿,“我刚刚看见她一个人往后山去了,虽说自述是有事,很可能是想找个地方避免和我们接触吧。”
“那就得想办法了。”家入硝子弹了弹烟灰,果断宣布,“这种时候放她一个独处,心情只会越来越差。”
五条悟:“?”
终于听明白他们两个言下之意的五条悟猛地抬起头,镜架滑落到鼻梁处,很是不敢置信的“哈?”了一声。
“我说——”他眉头抽动,食指勾住墨镜,重新把它推上去,“那家伙可是能嚣张到把老子作为超越目标的人欸,弱归弱,心态可是一等一的好,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就躲在角落里去掉眼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