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归对过去的记忆大多还很模糊,他已经猜到自己的记忆可能出过问题,在当系统执行人前的事都完全没了印象。
但是出于一种直觉,他觉得自己过去应该是也没和人拼床睡过觉。
系统游戏场里的休息机会不常有,能让人好好睡觉的舒适环境就更可遇不可求。
酒店前台登记小年轻有句话没说错,进入休息区的玩家确实都是一人一房制,不管玩家最后选择怎么睡,反正开房数量与区内玩家数量必须对等,也算是系统给玩家的一丁点“福利”。
——只要能活着回到休息区,最舒适安稳的私人休息环境管够。
并且休息区里的房间其实也算一个安全屋。
并非每轮最后一起通关的玩家彼此间都是关系友善,相处氛围良好的。游戏场里,有时候为了求生,坑蒙拐骗,损人利己的事都不少见。
然而万一不幸又幸运,损人的和被损的最后都活下来了,大家还按着规则被传送进同一个休息区,那么,对有“避难”需求的玩家来说,休息房间就会成为最安全的庇护所。
它像一个系统临时划拨给玩家的私人领地,只要躲在房间内,玩家就绝对安全。
没有屋主允许,任何人都擅闯不了休息房间。
岑归不知道自己以前得没得罪过人,他觉得这事还真说不好。
但他确信,假如自己过去也有来住玩家休息区的时刻,那他一定都是选择独住。
他是那种非常看重自己的私人领地,不爱窜门,也不爱别人来窜自己的门的人。
“你以前没和人拼床睡过觉吗?”
路庭说这句话的时候,岑归和路庭两人就都已经做完了个人洗漱,他们俩正躺在招待酒店的床上。
屋内才没开多久的照明顶灯已经又关了,就留了床头墙壁上的两盏弱光小壁灯。
路庭就着暖色光线将岑归看了一会,他觉得很有意思。
因为旁边这位先生睡得是真的非常板正,板正到他们俩简直像在睡截然不同的床。
招待酒店提供的床铺明明是柔软又不失支撑感的,放在现实世界里肯定价格不菲。
路庭一躺上这样的床,就躺姿如其人,很没个正形,是懒洋洋地整个窝在了床垫里。
而岑归……
根据一滩路庭的客观评估,他觉得旁边的好看先生像个被直挺挺放倒的等身手办,下面的床铺也被对方躺得仿佛一张钢板,是个做出了床垫质感,其实本身硬得离奇的神秘底座。
岑归正听出路庭是在没话找话,他这会也睡不太着,他刚实事求是回答了一句:“没有。”
忽然的,他就感觉还有只不安分的爪子往自己这伸了一下,还像想要往被子里探。
岑归条件反射将那只手给按住了。
他在枕头上略微转过头,顿了一下后问:“……干什么?”
很奇怪,路庭动手动脚也早不是第一次,并且这人脸皮厚如城墙,之前还睁眼说瞎话,倒打一耙地说是岑归对自己“动手动脚”。
岑归不说对路庭的这些行为早就习以为常,多少也该练出了一点免疫力。
他觉得自己迅速按住路庭手的反应似乎有一点大。
两个枕头并排在床头,路庭和岑归之间也没隔着多远,只不过他们好像都不约而同在中间留了个“界”,躺下后一直是一人一半床位。
路庭也在枕头上转了下头,他眨巴眨巴眼,看起来特别无辜地说:“什么干什么?”
岑归手上还抓着有人偷偷越界的罪证,他盯着路庭不说话。
路庭又更无辜地问:“我做什么了,你像黑猫警长准备出发去逮一只耳一样看着我。”
岑归:“……”
岑归先心说这是什么比喻,他在自己的记忆里翻了翻,才从他实在乏善可陈的记忆库里翻出来一部老旧动画片。
路庭半边脑袋就压在枕头里,当下视角,还真只能看见一侧耳朵,岑归思维差点被带偏,他顺着艰难翻出来的记忆联想了下,又开始觉得路庭的比喻竟然也不是完全不像。
……不对,真偏了。
“手。”岑归干脆把路庭的爪子从被子里拿出来,他把这只手提溜回对方面前,
他说:“你的手伸过来干什么?”
路庭“唔”了一声,目光在岑归脸上转了一圈:“我就是想来摸摸你这边的床垫。”
岑归希望路庭清醒点,别还没睡就开始说胡话,他问:“我们睡的不是同一张床?”
“是啊。”路庭爽快承认了,然后他用夸张口吻道,“我们真的在睡一张床哎!但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