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眼前。
这是她绝不会忘记的一张脸,尽管他与七年前有很大的差别。
但是那样的眼,那样的五官,那样的脸型,组合起来的那张稍微年轻一点的脸,总会在无数个深夜,涂满鲜血,浮在雪地里,浮在萧索的冬夜,浮在废弃的厂房,在她的面前。
他说,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他说,叔叔对不住你。
他说,我日日夜夜都在被此折磨。
无数的喃语,最后,汇成他躺在雪和血里,声嘶力竭地问她。
你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每一声指控都附着在翩飞的雪花。
梦中的她回答不了他,现实里的她也无法回答。
林德飞。
想起这个名字,她就能想起那千万个梦中,她只是站在尸体前,站在血融化的雪水前,看着满手的血污,任由天上下的雪,地上漫的血,将她重重淹没。
椅子极速在地面拖拽,发出刺耳的尖叫。
黄炎按了暂停,视频定格在林德飞回头看的那一瞬间,穿着破旧脏污军大衣,流浪汉一样的他,定格在监控画
面上。
视线在幕布上顿了一下,他扭过头来,看向撑着桌子倏然站起身,却只是立在原地,看着幕布失神的宋思听。
他的目光停在她面上,很容易就看清楚她的茫然,惊恐。
当然,更多的是惊讶。
她站在那里,看着林德飞“死而复生”的身影,张张口,嘴唇嗫嚅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半个音节来。
“小宋丫头?”
黄炎唤她。
这一声,将宋思听拉回现实。
她闭上眼,深呼吸调整着梗塞的气息,而后整理好情绪,重新睁开眼,拉回椅子坐下。
深深看了一眼幕布上的林德飞,宋思听将视线转到黄炎身上,她张张口,千言万语不知道挑哪一句来说。
林德飞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这些年一直都在道乡吗?
怎么吃饭?怎么生活?
为什么没有回去?
为什么当年没有出现?
……
许多许多。
太多的疑问密密麻麻压过来,每一条都亟待着回答。
看见宋思听稍微平复好情绪,黄炎没等着她开口,而是又按了播放,示意她接着往下看。
宋思听转头,看见监控中,林德飞脚步未停,边向他跑来的路看着,边喘着粗气,卯足力气往前跑着,似乎是在躲避什么。
没一会,就离开了监控中。
时间缓缓流逝,她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好几次如坐针毡试着开口,但都哑言,看着空镜,心脏紧到嗓子眼。
五分钟后,而在他身后,刚刚出现的地方,另一道影子延伸而出,一道穿着冲锋衣的修长身影出现在监控画面中。
掌心传来刺痛,宋思听浑然不觉。
她死死盯着那道身影,直到他快步停下,站在路口左右环视,而后,似乎是感觉到什么,扭过头来,抬眼看,目光冷冽,穿透监控摄像头,与画面这头的她,隔着时间和空间,对上视线。
画面凝滞不动,定格在李牧迁那张神色淡漠的面容。
黄炎又一次按了暂停,他扭过头来,看向宋思听。
余光瞥见她放在桌面上的手,他提醒她:“要不要擦擦。”
宋思听猛地一下恍然回神,像溺水者触及到空气一样大口呼吸,她跟着黄炎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发现掌心渗出丝丝鲜血,她的指尖嵌进皮肉。
只是这强烈的痛感都不足以抚平心中的惊涛骇浪。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
黄炎说着,揪了纸,隔着桌面递给她。
宋思听怔怔接过,忘了说谢。
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见她一点点用纸巾擦去手上的血,黄炎悠悠,将目光看回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