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气和烟气在她眼前交织,飘散。
半枝烟燃完,雾白视线中倏然走近三道身影,凝眸一看,赫然就是张裘,还有他身后的两名便衣。
两名?其他人呢?
思绪划过的那一瞬间,她听见身后,李牧迁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他的目光也停在那三人身上,道:“只来了三个。”
嗯了一声,宋思听点点头,准备转身回去大厅拿背包,唇边却伸过来他的手,轻轻抽走还在燃着的剩下半根。
她抬眸,见他指尖捏着烟蒂,眉心淡折:“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
宋思听看着他,伸手问他要。
迎着她的目光,李牧迁垂眸,在雪里碾熄了火点。
“我说我知道,”见状,宋思听目光从那灭了的猩红光点移开,凛了声,重复了一遍,看他,“我自己的身体,用不着你操心。”
说完,手一甩,回了大厅。
张裘那三人远远走近了,没看见刚才他俩的摩擦,但见李牧迁安静在门口立着,张裘多看了他两眼。
忽然一瞬,对上视线。
“张警官。”
李牧迁眸色压在镜片后,沉凉的,低声打着招呼。
他能不知道张裘是隐着身份过来的吗,但知道,还要当面戳穿,这行为依稀带**味。
身后两个游客样的便衣有点变了面色,张裘目光也带着点审视,落在他身上,久久,他沉默,掀开门帘从他身侧过,进了大厅。
点好人数联系好车,赶在预定出发时间的前十分钟,一行人坐上小面包车。
五个人,宋思听,李牧迁,张裘,还有那俩便衣,加上司机六个。
宋思听是唯一一个女性,坐副驾,后面李牧迁和张裘挨着,再后面就是那俩便衣,因着门口李牧迁那声招呼,目光在他身上停着,时刻注意着他别再次不小心说漏。
好在,盯了半程,不见他开口,从后视镜看他,只敛着眉目,安静养神。
车内寂静,这位司机倒不像是东北人,过分沉默,一个小时车程,硬是没唠一句,只在进入林路的时候开口提醒了一声系好安全带。而后,山路折了又折,路面积雪不散,一门心思都在路况上。
雪地摩托就在林路山丘上,专门辟了半个山头,远远看去,林海雪原望不到底,白的山白的树,都是白的,但斑斓各异。
山脚有个集装箱拼的屋子,很简陋,屋子门口找树枝围着就算停车场,几个装了履带的摩托车就在那停着,车身和履带上布满成块的雪锈。
司机就停那门口,手指指着那集装箱,道:“就那,进去问吧。”
说完,解开车门锁。
张裘下车前问他:“我们回去咋回。”
司机说:“我在这等着,玩完再拉回去。”
听他那么说,估计一趟下来跑的时间不算很长,起码比一个小时短,不然还没等开回民宿区又要再开回来,一来一回也废油。
宋思听在旁边听着,有了大致的估计。
张裘点点头,带着两名便衣率先下了车,她也跟着下去,没管李牧迁跟没跟上来,半分眸光都没往身后移。
“你昨晚醒着,是吗?”
她没理他,他主动搭话,在她即将掀门帘前,开口问她。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并未带着疑惑,声色沉静,早有判断。他见她停住,接着说:“我看见你醒着,在装睡。”
“所以你知道你在瞒我。”
宋思听松开门帘,扭头看他,有些不清楚他的坦然,但更疑惑于他的隐瞒,她看着他,问:“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不想醒。”
他手抄着兜,唇齿云烟在这冰天雪地里倒也像烟叶烧起的雾气:“你怪我瞒你,但你不是一样,也不愿信我。”
一言点破。
宋思听沉默,想反驳,但她那时却也没睁眼,也没直白问他。
他们之间乍看是重归于好,是万分熟稔。但只有他们彼此清楚,有修补不了嫌隙与漏洞。不需要去找,就浮在费力安饰的沟通窄桥上,各自一端,谁都不肯往前半步,怕摔个粉身碎骨。
张裘从屋里掀帘出来,他身后跟着几个裹棉大衣戴雪镜的,扫见外面杵着的两人,扬了声问:“骑雪地摩托的?”
宋思听这才回神,想起正事。
从李牧迁身上敛回视线,她看了一眼张裘,点点头。
“进来挑一下航程套餐,这大冷天的,咋在外面光杵着也不怕冻。”
其中一个转过身掀帘,示意他俩跟进来。
航程分半程线和全程线,半程线一来一回半个点,全程则是一个小时。
价格差了不少。
宋思听看着墙上贴的价单,先问了句:“刚刚进来那几个人玩的什么线,我参考一下。”
“全程,往林里走,大半风景都能看着,玩得也爽,”引他俩进来那个人说着,拿了张免责声明放宋思听面前,“先搁这签个字留个身份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