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入眼的就是被打翻的,摆着宋拜山遗照和贡品的那张贡桌,四角朝天,相框砸在一边,里面的相纸飘出来,躺在近旁一侧。
深呼吸,宋思听缓缓走上前,蹲下身,将那张照片捡起来,领口处半枚鞋印清晰可见。
身后传来脚步声,李牧迁走进来,停在门前。
他垂下眼,看着宋思听蹲在地上,用掌根一点一点,缓缓擦着手中的照片,而后,将其收进外套口袋。
没有说话,李牧迁看着她站起身,视线随着她的步伐,落到了另侧被拆过的橱柜。
将薄薄的木板子抬开,宋思听在这堆零件中找着什么。
见状,李牧迁走过来帮忙。
板子都移了位,宋思听盯着空空如也的地面,怔然。
李牧迁问她:“在找什么?”
“这里,”听见他的声音,回了神,宋思听看向他,指着地面,指着那对板子,“原本是一个柜子,柜子里有很多文件,我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现在,都不见了,一张纸都不见了。”
她说着,视线再次看过去,看着那些橱柜残骸,喃喃。
有人来过,不知道是谁,但是目的很明确,是这些文件。
脚步杂乱,应该人数不少。
至于托拽痕迹……
宋思听沉思着,重新走回客厅,站在雪上,看地面那些乱糟糟的灰尘形状
莫非是发生过什么争执?
如果按照这种思路走,那么来到这里的应该是两拨人,一方人数还要明显多过一方。
想到这里,宋思听蹙眉,顿了顿,往另一间房门处走去。
这里是之前她在道乡,和杨翠兰一起睡的一间房。和外面一样,东西全都散落在地,抽屉被拉开,之前为了方便她学习给她留着放书和资料的一个小柜子也还宋拜山房间的橱柜一样,七零八落。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她曾经的那些书和资料没有消失。
此时此刻,东倒西歪地躺在地面,一些纸页摊开来,上面布满灰尘。
宋思听走过去,弯腰捡起最上面一本,翻开来看,是之前她的草稿本,早已经记满。
合拢拿在手里,她又捡起一本,是一本数学资料。宋思听一眼就认出上面的笔触,是她早期的字。往下翻了几页,目光停在几道红笔批注上。
有点陈旧,笔墨都有点褪色。
她视线凝在上面,久久不言。
“发现什么了吗?”
李牧迁走过来,停在她身边,问道。
话音落下,目光垂着,看向她手中的资料。
“没,”宋思听摇摇头,把资料合上,低声说,“没什么。”
把资料和草稿纸一并递到他手上,宋思听弯下腰,去捡剩下的那些纸张,挨个规整好,搬到炕角一摞放好。
扭过头,见李牧迁站在原地,正翻着手中刚刚她递给他的那张草稿纸,细细浏览。
草稿纸有什么好看的?看他看得认真,宋思听拍拍手上的灰,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往他手中看。
入眼便是密密麻麻的他的名字,满满当当李牧迁三个字占据了一整页稿纸。
这……
宋思听眸色僵了僵,尘封回忆霎时间涌入脑海,忽然想到了当时自己写下这满满一张稿纸的心态。
面色有点不自然,她瞥了他一眼。
没什么反应,手指捻着纸张,接着往下翻着。
眸色镇定,和她这几天看见他批作业时的神色相差无几。
接着,听见纸页翻动声响,宋思听的眸光下意识移回,看着他往下一页翻去。
入眼是缭乱的计算公式……缝隙中插着他的名字。
再往下翻,同样。
还往下翻,还有。
“……”
“李老师,”眼见他手指继续挑着纸页,宋思听伸手,一把按在本子上。用着老师这个她说出来对他来说略带点讽刺的称呼,她抬头,看着他的双眼,宋思听提醒道,“差不多得了,干正事要紧。”
李牧迁没说话,抓住她的手,从纸面上移开,握在掌心。
另只拿着稿纸的手向下轻甩,纸页哗哗,被他拇指压住的最后一页露出在最上面。
李牧迁示意她看这一页左下角,一串数字。
——空白的一整页,有点断墨的黑色笔记本写就,字迹潦草,笔尖留下的压痕很浅。不过更值得引起注意的,是上面擦出的一些红色血痕。
已经干透的点点血色晕在纸面,拖拽出一些痕迹,很像是在写字的时候手上就有血,然后不小心擦在纸上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