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猜过一万种可能,但她是真没想到,直播那场舞台事故,竟真是钟浔安排人做的!
是钟浔给了李军目标、钱、动机,然后站在镜头背后,看着李军执行。
只是钟浔似乎高估了李军的能力,那时因为她和林知秋站得近,要不是陆洺执及时冲过来,她就真死在那场直播里了。
怎么会……
言初扶着桌边,喘了几口气,然后几乎是本能地继续低头翻抽屉。
除了这些让她恐惧的日记本外,抽屉最里头还藏着个本子,很小,只有巴掌大,封皮却很厚。
言初快速打开翻了翻,发现里面都是手写的密码。
一串串的,银行、邮箱、加密通信,她一页页翻,最后那页红笔圈着一个六位数。
言初一抬头,才看到床的另一侧放着一个保险箱。也是床头柜大小,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她憋着气走过去,跪下来,手抖着,试着把那串六位数密码输入进去。
“咔哒。”
保险箱门弹开了。
言初盯着那保险箱里面,愣了。
里面不是钱,不是文件,不是公章。
是一份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床单。
纯白,没图案,像被铺平了,又被规整叠起来,码成方方正正的一块。
言初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她第一次来钟浔家时睡的那张床上的床单。
言初连大气都不敢喘,接着往保险箱下一层望去。
下一层,放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盒子。
里面是几缕黑色的头发。长的,直的,尾梢略卷。
很明显,那是她的头发。言初还记得她洗头的时候老掉头发,可她以为自己都清理干净了……
言初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继续看,盒子旁边还有一把牙刷,红柄的,是她第一次来的那晚用过的。
她以为钟浔早就把那牙刷扔了,可现在仔细一看,那只用过一次的牙刷,连刷毛都散开了。
还有她随手写的备忘条,还有她用过的纸巾,纸角上有她涂口红时不小心按上的一小点红印子——
这些东西就连她自己都忘了,但他记得,不仅如此,钟浔还把这些纸摊平、压好,用胶袋封起来。
就这样把她的一点一点,一片一片,全都供奉在这个漆黑的屋子里。
他把她的所有痕迹全都收进来了。
他把她留在世界上每一个“不经意”,都藏好了。
藏得比谁都好。
言初突然觉得特别害怕。
这个世界忽然全部翻了个面。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钟浔的。
他们认识那么久,从孤儿院起,到后来的重逢,他一直对她温温柔柔,从来不生气,说话不高声,做什么都让着她,帮着她,更没红过脸。
言初以为他是沉默的、压抑的,但真心待她好。她以为他的克制,是尊重她的方式。
她甚至觉得,这世界上除了她自己之外,最知道她缺什么的就是钟浔。
可现在她才知道、
她根本、不了解他!
这间房、这个人、这段关系、从头到尾,全是假的!
言初现在浑身都在抖。她发现自己早就被困在这个人编织的笼子里,而她竟一直以为,那里是安全的地方。
她抬起头,那满墙的照片,密密麻麻,一张挨着一张,没有空隙,没有边界,照片上面的她,冲着腿肚子都开始打颤的言初露出笑容,像是在问,你终于看见我们了?
四肢发凉,胃里恶心得厉害,脑子根本想不了别的,只有一个念头在疯了一样地往外跳:
她得走,现在就得走。
她分明就是是自己走进了笼子里。
她是羊。钟浔就是笑着迎接她的狼。羊入虎口,可笑的是,她还以为那里是避风港。
不行不行,哪怕是跳窗,哪怕是摔断骨头,都得滚出去。钟浔太吓人了,要是再不走,怕真就要出事了!
可就在言初刚准备转身的时候——
她听见了。
背后,有声音响起。
是钟浔的声音。低的,慢的,带着一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