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已经荒废了十五了。人生有多少个十五年可以荒废?
秦毅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说话时活脱脱当年的模样,唇角弯起的弧度和眼里星星点点的细芒,有点鬼,有点可爱。
一个人怎么可能十几年一点变化没有?
那些藏在心里的话,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真真,我知道你现在是单身。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再开启一段感情的想法,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倒底上了年纪,又好多年没有追过女孩子,秦毅感觉当年路演都没这么紧张,鼓足勇气把心里话说出来,脸上已经烫得不行。
应真看到他眼里流淌的温柔、炽热,那是一个男人看向一个女人的眼神。这眼神何曾熟悉,记忆里另一个男人也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十几年的婚姻后,再炽热的眼神也变得冷淡。如果她是四十岁的应真,一天天经历着这种变化,也许没那么痛苦。可当老天把这中间十几年收走,就像是从赤道突然被发配到南极。
对秦毅,应真好像没办法说很生硬的话语,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你别再如果了,没有如果。婚姻我已经经历过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接下来我会好好拍戏,好好享受单身生活。”
秦毅不死心,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今天不把话说开,以后可能很难再有机会了。
“我的意思是,万一你哪天打算重新考虑感情了,优先考虑一下我。我知道追求你的人很多……”
“你当我这是开饭店呢?生意火爆得要给等位的人发号码牌?”应真看他这样,觉得还是直接挑明得好,“这世上好吃的菜那么多,总不能老盯着一盘菜吃啊。搞IT的男人,我已经嫁过一个。即便以后有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想法,我也不会再找IT男了。”
她的话说得很明白。秦毅知道再继续下来可能会让她反感,虽然有些失落,但眼下也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继续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他有些抱歉道:“希望我刚才说的话,不会让你产生负担。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能一直是你的朋友。”
“我们当然是朋友。”应真认真道,又指了指身后楼上,“你真不上去吃饭啊?”
“不去了。”
“那我回去了。”应真拍了拍怀里的相册,“谢谢。记得拍萨日娜的照片给我。”
她冲他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往单元楼去,走到一半她又转身跑回来。
秦毅眼睛亮了,按下车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应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扔进他怀里,“这是我拍戏受伤经常会涂的药膏。效果很好。你试试。上回就想给你,忘了。”
她抬起手腕,做了个涂药膏的动作。
秦毅看着她的背影进了单元门,拿着那管药膏看了许久,然后发动汽车离开。
*
吃完火锅,黄书韵烟瘾犯了,去阳台抽烟,瞥了眼楼下,果然看到秦毅的车停在楼下。
这人呐,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身后玻璃移门被人打开,李长风走过来,“导演,你别一个人抽啊,给我来一根呗。”
黄书韵摸出烟盒和火机递给他,“戏都拍完了,你怎么还喊我导演啊?我记得你以前都喊我书韵姐的。”
李长风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咧嘴笑:“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黄书韵:“大三岁,还没大多少?!”
李长风靠在阳台,看着她的头发被风吹得翘了起来。今天,他风也灌了,火锅也吃了,酒也喝了,有话不说出来好像太亏,于是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三岁刚好啊。女大三,抱金砖,你没听过?”
黄书韵“啧”地一声,转头看过去,他果然笑得跟朵花似的:“你喝多了?说什么糊话呢?”
李长风:“导演,我说真的。拍千帆雪的时候,我太年轻了,没领略到姐姐的好处。这次合作,我发现我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黄书韵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当即揶揄他:“啥意思,想搞潜规则啊?这话你干嘛不等到雪在飘上映以后说。这万一要是电影票房不好……”
说到这,她对漆黑的夜空连“呸”三声,“我是说万一,那这可能是我唯一一部电影了,以后肯定没人会投资我。你跟我说这些,到时候,我也没啥资源可以给你。”
黄书韵有些惆怅,她是真的希望《雪在飘》票房大卖啊!
李长风眼里笑容褪去,一脸认真道:“导演,我说真的。我爱上在你手下拍戏的感觉了。每次你一夸我,我恨不得拼了命地再给你来几条。以前我跟很多女导演合作过,都没这种感觉。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只是喜欢在你手下当个演员。直到那个秦毅出现,我真TM烦他。除了是雪在飘的投资人,他跟你倒底啥关系啊?我发现自己可能真的爱上你了,不然别的男人出现在你身边,我为啥就是看不顺眼?”
说到后面,他是真的很苦恼的样子。
黄书韵被年轻人的脑回路震惊在那儿,噎了半晌,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有个词,孺慕,你回去查查字典。你这不是爱,最多是小孩对自己觉得亲切的老师和长辈的爱慕之情。你上小学有喜欢的女老师吧?你是不是希望老师只表扬你一个?要是表扬别人你就吃醋?没错,就是你现在这种状态……”
第60章第60章她发现自己其实挺“妈宝……
寒假,宁颐然没有去奶奶家,而是报名参加了语言考试。
年夜饭是在小舅公家吃的,小婶婶负责张罗。小婶婶自然不可能自己亲自动手张罗,在饭店订好年夜饭让人送过来。
虽然爸爸妈妈离婚的事还未对外公开,但亲戚们都知道了。只不过在爸爸面前,没人敢提这事。
爸爸一到,就被两个叔叔拉去品酒抽雪茄了。
宁颐然没那么幸运,看爸爸不在,奶奶又在她和婶婶们面前念叨,妈妈心有多黑,离婚分走爸爸很多钱。
从小到大,她就没从奶奶嘴里听过什么关于妈妈的好话。如果是往常,宁颐然可能就当耳旁风一样,懒得理奶奶,今天却越听越烦,当场翻脸:“奶奶,你能不能别一直说我妈了!我爸妈离婚财产怎么分割,是他们之间的事!你老说,烦不烦!”
他们都已经离婚了,奶奶还在这些亲戚面前说个没完。宁颐然不在意亲戚们怎么想,她只是烦透了奶奶一直说一直说。
她冲奶奶发了一通脾气,奶奶终于闭嘴了,脸色僵硬地说什么“我还不是为你和你爸好”之类的话。
宁颐然更加生气了:“你要是为我好,就别再说我妈了!不管怎么说,她是我妈!”
说她妈就等于说她,她不要面子的吗?!
宁颐然气得脸色通红,婶婶们有些尴尬,在一旁打起了圆场。
一个说:“应真嫁给君昊就息影了,这些年一门心思扑在家里,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