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日下过雨,今日又是个阴天,到了晚上,一颗星子也不见。
楚越进门之时,苏珏正立于窗前,些微愣神。
许是晚上的烛光太过昏暗,他总觉得今天的先生似乎是格外的单薄苍白,看来连日来这云中郡波云诡谲的局势,终归是将人折磨得不轻。
楚越有些担忧的皱起眉,走到桌前倒了杯茶,给苏珏递了过去。
“十三,喝口水歇会吧,百姓毒都已经差不多解了。”
“好。”
苏珏回过神来,跟楚越轻声道了句谢,接过茶杯来抿了一口。
清香馥郁。
似乎是连着窗外梨花的甜香味一起,都侵染进了茶水之中。
苏珏低头又看了手中茶杯一眼,侧过脸跟楚越问了句,“楼玚的儿子……还是找不到吗?”
楚越颇有为难的摇了摇头。
“楼玚家里都翻查遍了,可还是未能寻得蛛丝马迹。”
苏珏又是淡淡一笑,转身对着楚越道。“阿越,不必太过自责,这事情也不怪你。鲜卑人行事本就谨慎诡秘,。况且楼玚之于他,也只是被利用而已。虽然两人因故会时常见面,不过鲜卑人真正的目的意图乃至重要计划,他是断不可能直接告诉楼玚的。”
楚越闻言又是叹了一口气。
一想到白日里郡守楼明带着楼玚请罪的场景,楚越便觉得一阵后怕。
“本想着跟踪那名小厮必能发现点什么的,没想到——哎——”
想到那天追踪那名小厮到了深巷时,那人忽然全身爆裂而死的情状,楚越不免又觉得郁结。
鲜卑人行事实在是太过狡猾,虚虚实实从来叫人捉摸不透。
所以目前他们不但没有找到楼玚的儿子,更捉摸不透他们真正的用意。
苏珏眼见着楚越一筹莫展的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上前先宽慰她道。
“阿越,你先别慌,乱了阵脚可不好。鲜卑人的事情,我们可以再细细的把思路理一遍,到时说不定——”
话没说完,楚越却突然神色一凛,飞快的朝苏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伸手指了指房顶之上比出嘴型来。
“有人!”
苏珏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半步,未几,忽闻“咻”的一声破风之响,竟是有一道飞镖自窗外擦着他的脸颊而过,钉在墙上。
“十三?你没事吧!”
楚越被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问过苏珏的情况。
苏珏略略摇头跟她示意自己安好,之后径自走到那飞镖跟前,将墙上飞镖连带镖上的那封书信一同取了下来。
他展开书信飞快的扫过一遍上面的内容,而后引火烧尽了,这才跟楚越举起那枚险些伤到他的飞镖。
镖刃上赫然印着飞鹰,是鲜卑一族的标志。
……
翌日,依旧是阴雨连绵。
苏珏一身淡蓝,端坐在郡守府的棋盘前,手中白子轻轻摩挲,目光却未曾离开过棋盘半分。
对面,是正郡守楼明,黑子在他的指尖跳跃,神色凝重。
棋盘上黑白交错,看似平和的布局下,实则暗藏锋芒,每一步都暗含杀机。
“郡守大人,你这步棋走得倒是谨慎。”苏珏微微一笑,手中的白子轻轻落下,棋盘发出清脆的响声。
楼明眉头微皱,看着苏珏落下的白子,心中暗自盘算。
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他早已经看出这位按察使大人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机深沉,每一步棋都像是他在官场上的手段,看似无害,实则步步紧逼。
“大人过誉了,我不过是求稳罢了。”
楼明嘴上客气,手中黑子却毫不迟疑地落下,直接封死了苏珏的一片白子。
苏珏看着被围困的白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郡守大人这一步倒是果断,不过,棋局如人生,过于果断往往会错失良机。”
楼明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棋盘,心中却泛起了波澜。
他知道苏珏这是话里有话,但身为郡守,他自然不能轻易示弱。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进打破了棋室内的平静。
“郡守大人,不好了,之前的那伙突然又出现了,已经洗劫了几个村庄,百姓人心惶惶。”
苏珏和楼明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云中郡多年安稳,从未有过如此大胆的强盗出没,此事必有蹊跷。
“可曾查明这些强盗的来历?”苏珏沉声问道。
侍卫摇摇头,神色紧张。
“回大人,这伙强盗行踪诡秘,且身手不凡,我们的人暂时还没有查清他们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