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吧。”
“刘烈和李兆前怎么样了?”
霈忠一愣,胡卿言此问却是不卑不亢。
像是料定他一定会回答。
霈忠扯了扯嘴角。
“你小子……”
注意到自己的称呼,目光霍地一跳,若不是投在栅栏阴影后头的那粒痣分外明显,此时的感觉就如同和邢昭呆在一起一般。
这一刹那的恍惚让他收住了嘲弄,也眯着眼瞧往远处:
“这个刘烈还算识时务,听说你给他了一刀,命大,不是要害,不过人还懵着呢。这个李兆前太不规矩了,五花大绑,……听说打了王妃,就算王爷不弄他,我们底下人不得想方设法代劳吗?”
胡卿言此时完全不像在囚笼之中,显得很平静,
“他们两个的兄弟之前跟过我,后来都死了,这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们两个戎居楼之后在我那里呆过一阵,我翻过他们的注色,对于此二人的来历,我多少知道些。”
霈忠此时揶揄了一下:“再说你不是明池那日在台上哇哇大叫,把他们两个的来历都吼了一遍么?谁人不知啊?连娶没娶妻都知道了。”
“帮我稍句话给王妃。”
胡卿言圈着铁拷的手把着木栅,嘴唇微动:
“王府围困,我胡卿言王府上下,半人为动,只希望王妃保得此二人平安。”
霈忠撇过头:
“疯了吧你,你指望我带话给王妃?”
胡卿言斜望他一眼,目光中涌动的是一种笃定,
“为你现如今能囫囵个站在囚车外头,不应该报我手下留情之恩么?”
胡卿言额头微微向前,与木栅只在尺寸之间,一双眼睛凝着远处。仿若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猛虎,偃伏在那里,但猛性犹在,只消一开闸笼,顷刻间便归复本性。
这一眼让秦霈忠有些恍惚。
他也打过仗,军中情谊,此下胡卿言作为主帅,却为底下人计,说没有半点动容,却是不能,只是自己才劝说王妃不要再过问他胡卿言的事,现如今又得了这个嘱托。
说句实诚话,若是虾兵蟹将也就罢了,又偏偏是此二人。
自己的能力有限。
那王妃若是肯了。
王爷那头该如何交待?
自己才嘱咐过王妃不要多事。
但王妃和荀衡,似乎对于此人,都留有一念不忍。
营帐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风于青萍之末而起,霈忠任随此风行了一路,抬头,就见熟悉的长青厚袍,双手负在身后,立在营地被扫卷而起的浮土间,双目紧闭,桀狂之气随袍底而转。
霈忠稍提唇角,
“诶,诶,诶,荀大夫,作什么呢?此地又无人观赏。”
荀衡转首望了他一眼,又望了囚车的方向。
霈忠道:
“怎么,近乡情更怯?自个儿去看他,招呼底下人,隔靴搔痒,不痛快。”
“你去瞧过他了?”
霈忠绕着他,笑着点了点头,面上没有往日的兴奋,
“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有点儿……‘悲凉’。”
他咬住“悲凉”二字。
“他说什么?”
霈忠把胡卿言托付王妃的话说了,荀衡垂头静听,问:
“你预备同王妃说么?”
霈忠摇摇头:
“王爷本来就对王妃不冷不热的,我是怕……”
荀衡沉吟半晌,却扯了一抹笑,像是对适才嘲讽的反戈一击:
“怎么你就活该没婆娘呢?我虽不如你们同这王妃接触得多,单从王爷这里看,王爷对这个王妃——绝非不在乎。”
说完反卷衣袖,背身踏步。
霈忠脸上一热。
一时想起了什么,朝着荀衡的背影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