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慕容丞相当机立断,拱手行礼:“陛下明鉴,微臣承蒙皇恩,有幸得丞相之位,所荐之人绝无私心,皆是根据对方的能力与政绩。”
“陛下可治微臣失察之罪,但微臣绝没有纵容贪赃枉法!”
慕容丞相尾音落下,就有几位臣子出列,为丞相说情。
可见尉鸣鹤只挂着淡笑,并不出声,他们就渐渐气虚起来,最终维持着拱手的姿势,不敢多言。
御书房陷入一片静默之中。
拱手的几人只觉得肩膀酸痛感渐渐强烈,难以再维持下去。
足足一刻钟后,尉鸣鹤看出丞相双臂颤颤,方大发慈悲般地免了行礼,随后斩钉截铁地做了决断:
“将侍郎压入刑部审理,家眷一同入牢,家产抄没,待审清罪责再行处罚。”
听到自己并没有被提及,丞相略松一口气,就要婉转提及修补淮沙河堤坝之事。
“至于淮沙河堤坝之事……朕已经安排了人进行修补与调查。”尉鸣鹤冷声截断诸臣的话语。
随后他端起茶盏,韦中尉就很是识趣地率先告退,顺便堵死了丞相一众的话。
待御书房重新清净下来后,尉鸣鹤才看向喜公公:“让韩栖云去办吧,也让他继续查着江南诸事。”
“到底是你教导得好,办事利落。”
得了夸赞,喜公公不由浅笑,不过很快就正了神色:“微臣会再派人去协助韩栖云。”说是协助,也有监视分功、以防独大的意思。
“江南一代人才众多,陛下可要微臣多搜罗人才……比如擅医的?”
尉鸣鹤眉心蹙起,轻叹道:“先找着吧,尤其要擅调养女子身体的。”
“那些稀罕药材也要找起来。”
宫中虽有,但要防着不够。
“陛下不必忧心,有您龙气庇佑,后宫必定常有儿啼之喜。”喜公公瞧尉鸣鹤眉心郁结,不由开口恭敬劝慰两句。
尉鸣鹤应了,就让喜公公继续去忙训练夜影卫之事,转首问元子瑶池殿之事:“贵妃如何?”
元子露出愁色:“陛下,瑶池殿一直没人前来,想来贵妃还不曾醒来……”
“朕知道了。一旦贵妃醒来,就立刻向朕汇报。”尉鸣鹤捏了捏额角,想起沈知姁,心中就是一阵钝钝的疼。
旋即又翻腾出怒火。
尉鸣鹤是帝王,自然有火就要发出来。
他当即坐着銮驾,到了尚刑局。
尚刑局正是一阵人多热闹的时候——闫总管接到时间紧急的消息,估算着人手不够,直接问尚宫局借了人。
像那种上了年纪的、做过官的老人,手上可都是不缺折磨人的法子。
再加上受刑人的闷哼嚎叫,故而有种热闹的错觉。
闫总管亲自迎了上来,将手中刚整理好的证据送上,同时用上衣的衣摆擦了擦手掌的冷汗:还好他咬牙用了重刑,否则现在受罪的就是他自个儿了。
尉鸣鹤将供词按照顺序看了一遍。
里头唯一算得上无辜的是司造局的钟奉御,他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见手底下的奉仪拿来精巧玩意,就想去讨好沈知姁,谁知将自己给赔进了尚刑局。
奉仪是个硬骨头,受了许多刑,最后还是闫总管念出她家人的姓名住址,方才吐露关键消息,指认谨容华。
小顺子那头也确定了,指使他的人就是兰心堂的一位二等宫女。
宫女一刻钟前刚被拉过来,还没见血就吓破了胆,当即哭嚎着承认,还是顺便揭发昨晚谨容华意图联络宫外未遂的事情。
“陛下,奴才去兰心堂找人时,见谨容华一副惊讶的模样……”闫总管轻声道:“好像全然不知情。”
“不知情?”
“谨容华或许不知道,那就等她变成慕容燕再好生想想。”尉鸣鹤想起昨日,沈知姁怀着真切笑意,请他封赏谨容华。
即便阿姁一向不喜欢谨容华,可因她救了这个孩子,阿姁就第一次开了口。
谁知道却是谨容华自导自演。
当真是……可恨极了。
尉鸣鹤见过先帝妃嫔无数的手段,却第一次遇见慕容燕这样,一石三鸟还不够,还要厚颜无耻地揽下救命之恩。
“传朕旨意,谨容华谋害贵妃与皇嗣,诬陷瑜才人和韦宝林,更是为栽赃而害人命,视宫规法纪于无物……”
尉鸣鹤沉吟一瞬:“褫夺封号名位,打入冷宫,终生不得出。”
“兰心堂一干人等,除洒扫宫人外全部杖毙,令宫人观刑,以儆效尤。”
元子听得惩罚如此严重,当下就站定行礼,心里倒是留了个底:那个叫黄莺的,是从丞相府中带出来的,可以多审审再行刑。
决断完谨容华,尉鸣鹤又想起瑜才人和韦氏姐妹,口吻依旧冷淡:“去完兰
心堂,再传口谕。”
“瑜才人用人不察,以致酿成大祸,罚俸半年,禁足抄经三月。”
“韦宝林嫉妒成性,咒骂妃嫔,任人不善,降为九品淑女,罚俸一年,无事不得出冷霜馆。”
“韦才人……”尉鸣鹤略停顿一下,想着到底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她和韦宝林一块儿嚼舌根,就道:“撤了她牌子,等过了立夏再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