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喊你,喉咙被呛了烟,发不出声。
你平时最讨厌我叫你姐姐,你说你一听到我叫你姐姐,你就想扇我。
在这个“家”里,谁都可以打我,他可以,她可以,你也可以。
姐姐,你经常拧我的胳膊,你说我是怪胎,是报应,是讨债鬼。
现在,怪胎自作自受,要被烧死了。
我闭上眼睛。
比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痛苦,死又算什么?
迷迷糊糊的,我听到惨叫,我以为是她或者他,可当我感觉到腿上燃烧着的木头被移开时,我知道,那既不是她也不是他,那是你,我最恨的盟友。
那是你第一次背我,也是唯一一次。
我成了瘸子,你满身伤疤。
政府的人来帮助我们,说好可怜的一对姐妹。
你拉着我的手,你的掌心全是汗,你在发抖,你在害怕,你怕什么?我只是个小孩子,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
就算他们怀疑我,也不关你的事,不是吗?
“姐。”
病房里,我故意软声叫你,对你甜笑,“你不用去做鸡了。”
你脸上的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你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地方。
你还是没有继续上学,你开始打工,在街边小吃店里洗盘子,从工厂里带手工回来做,给人带孩子、做家务……
我上学了。
你很少跟我说话,也从不来给我开家长会,只有期末会看我的成绩单,哪一科考得不好,你就打我的手心。
你打我的时候很狠心,用细衣架抽,抽得我手掌紫红一片。
“我供你读书,是要看回报的,你就考这点分来回报我!”
你对我大吼,我冷冷地看着你。
狭窄、逼仄、阴暗的出租屋里,没干的衣服在屋子里滴水,你和我互相仇恨地看着对方,最终,你败下阵来,颓然地弯下腰。
“我供你到十八岁。”
你轻声道。
我吹了下掌心,“我不会谢你,这是你欠我的。”
你猛地抬起脸看向我,眼中赤红一片。
“我不欠你的。”
“不,你欠我的。”
你冷笑,对着我一字一句道:“我不欠你这个怪胎的。”
你既然知道我是怪胎,怎么还敢这么跟我说话呢?
你恋爱了,恋爱对象是商场的保安。
我不喜欢他。
我讨厌男人。
“姐姐。”
每当我这么叫你时,你总是用防备的眼神看我。
“他昨天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我的屁股。”
我长得比你漂亮,这一点你一直知道。
随着我的长大,你开始偷偷地嫉妒我,这一点我也知道。
你嫉妒我能上高中,你嫉妒我长得比你美,你嫉妒我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周围人的偏爱和同情。
你扇了我一巴掌,手掌愤怒地颤抖,“曹珍,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
我捂着脸咯咯地笑,你的眼神里立刻涌上了厌恶,你和她一样,讨厌我这样笑。
“姐姐,”我柔声道,“我是为你好,你跟了他,才是真的要倒霉。”
你和他分手了。
你知道我是在冤枉他。
你只是不想拖累他。
你知道假如你们不分手,我迟早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