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也没他想的,有眼高于顶不知好歹的世家公子病。
果然小五的朋友性子都还不错。盐膳听
谢封琅想着,就见前面灌木树林下有一只獐子,形状似鹿正呆头呆脑的闻嗅青草,丝毫不知道箭矢已经对准了它。
可谢封琅准备拉弓的时候,背后又响起窸窣跑来的脚步声惊扰了獐子,那畜牲立即戒备抬头,后踢一跃就消失在丛林中。
谢封琅没追,他一脸黑沉想看惊扰的来人。
一转身却愣住了。
只见谷雨从等身高的草丛钻出来,脑袋上沾满了蕨类的黏叶子,正气喘吁吁的望着他,手里举着一只五六斤重的灰毛野兔。
“送,送给大将军。”
“谢谢,你救了我。”
谷雨结结巴巴,眼里真挚又期待的眼神让谢封琅怒意哑火,他走近那条蕨类草丛,隔着两个手臂宽的距离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野兔伤口没中要害,后腿还在空中踢弹。谢封琅抽动兔子背脊上的箭羽,微微用力,原本惊慌灵活的野兔眼睛顿时灰暗下来,四肢也无力垂下着。
谷雨抿嘴,有些不忍,但还是双手递给了谢封琅。
谢封琅接过,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自然的,谷雨转身又跑了。
可没过多久,谷雨又从树林里冒出来,手里提着田鼠,眼里亮晶晶朝他跑来。
然后放在他脚边,一言不发的望了他一眼,那眼里有隐秘的雀跃和天真的善意。
和之前横眉冷对那些世家公子完全是两个模样,这个谷雨朝他跑来会笑着露出小虎牙,软软糯糯的好像很信任他。
不待谢封琅看他额头上的汗渍,人又跑了。
谢封琅望着谷雨消失在丛林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哥儿很有意思。像是报恩的小动物似的,叼来不同的东西送给他。
谢封琅干脆坐在原地等谷雨,看他下次会送些什么猎物来。
等了一会儿后,谢封琅又估摸着谷雨前两次送来的间隔时间,发现这次等的格外久。
其实也不久,只是有意识的等时间了,才会觉得久。
没过一会儿,就见谷雨脑袋插了一根羽毛,又送来了一只鸟雀。
毫无例外的,这些猎物都留了个活口。
谢封琅等的时候,看着地上堆放成一二三的野兔、田鼠、鸟雀,都唯唯诺诺胆怯的歪着脖子。
他想着谷雨留活口,是不是不忍心杀生。
他见谷雨又跑了,望着他清瘦灵活的背影,心里想的确是谷雨脑袋上一闪闪的羽毛。绒毛毛的黏在他脑袋上飘摇不定就是不掉。
谢封琅想,等下次谷雨来的时候,他要开口提醒谷雨脑袋上的蕨草和鸟毛。
可这次等的有些久了。
谢封琅明显感知到时间过去了一倍之久。
他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田鼠,有些坐不住的想,得快点找到谷雨告诉他猎物要死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谢封琅吓的自己一跳。
但他来不及理清头绪,又被另一个猜测吓唬到了——谷雨这么久没回来,是不是又掉陷阱里去了?
谢封琅敏锐的察觉自己心神有一种陌生的失控,突兀的毫无理由的袭来,打的他措手不及。
沉寂二十六年的荒原,突然裂开一丝口子,里面探出一个笑意羞涩又眼神天真的脑袋,好奇探究又崇敬的望着他,时不时掏出一点猎物,希望他喜欢。
荒原开始春风摇曳。
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失控这种感觉多可怕,谢封琅下意识便找到一个理由切断这种新生而蛮横的牵扯。
——谷雨身形看着很清瘦,但捕猎速度很快,显然一般世家公子做不到这个效率。很有可能是谷雨叫手下捕猎,他自己借花献佛给自己。
但不管如何,要找到谷雨。
想着谷雨那空洞惊惧的眼神,竟然担心他再掉陷阱里。
等谢封琅找到谷雨的时候,谷雨躲在大树上,正拉弓围猎一只獐子。
巧合的是,谢封琅这次惊扰了獐子。
那獐子是谢封琅之前准备捕猎的那只,谷雨知道自己打扰了谢封琅的围猎,所以花了好些时间才追捕到它的踪迹,想要捕来送给谢封琅。
树上的谷雨见獐子受惊蹦蹦跳跳逃蹿,他心急下树想要追去,没成想白皮斑点的青树杆十分滑脚。
一丈多高的大树摔下来,失重与心悸同时袭至心间。
落脚不稳歪斜失控的惊慌还没冒头,就见一人影奔至;谷雨慌乱中看不清底下人是谁,但那高大健硕的身形和翻飞的玄色披风,谷雨就知道是谁了。
谷雨莫名安心了,但从高树上坠落在坚硬的怀里,脸红了。
脑袋晕乎乎的,发懵中。
不知道是摔的还是别的什么。
“没事吧?”
“唔,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