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在来凤州安家了,此番来遥山县是因为老母亲病危。老人故土难离,不肯远走,老人本也时日无多,前些日子已经过世了。
刚好钱庄要来遥山县开分号,有意选一个本地人好扎根。钱多余主动请缨,自然就来了。
周焕把钱多余作为跑街调查对象,凡事能在街坊邻里能打听到的,他都告诉了两人。
宴绯雪闻言若有所思,“看来还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周焕道,“左邻右舍确实都夸他出息了。”
“现在邻里关系怎么样?”
“钱多余每年只过年回家探亲,家中只一老母亲和一个发妻在家。家中都是发妻打点,邻里关系不错。”
宴绯雪点头,“行,我们挑一个良辰吉日尽快开张。”
而后周焕又把账簿和名册交给宴绯雪过目。
都是些近来修葺开支,银子是叫他从盛雪楼账本上走的。名册里雇佣的小伙计都是周焕以前共事的熟人。
“我只是打一声招呼,询问他们的意愿,上面的人员供东家定夺。”
宴绯雪没翻看账簿和名册,只笑道,“自然是相信你的眼光和能力。工钱就一个月三两。”
周焕略绷着的五官露出笑意,连连点头一定办好。
宴绯雪又给周焕一个小锦盒,周焕双手接过,“这是?”
“打开看看。”
周焕托在手心小心打开,只见里面红丝绸包裹着一枚玉扳指。
周焕火眼金睛,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估价在二十两以上。
他抬眼疑惑的看向宴绯雪,只听后者道,“带着看看合不合适。”
周焕哆嗦着戴上,只觉得通身气流聚向丹田,而后直冲肺腑,嘴皮子有些不受控制的细颤。
难怪那段时间他姑母王婆,拿着针线缠绕他拇指。
他连忙把玉扳指捧手心,“东家这太贵重了。”
宴绯雪摇头,“钱庄的档手,身上需要些外物装点门面,谈银子的时候底气也足。”
白微澜本就不太欢宴绯雪喜送男人东西,还是这种贴身的。但他也知道这是场面功夫,对于钱庄来说档手确实也是门面。
见周焕推辞,白微澜沉声道,“宴东家叫你拿着就拿着,今后干的好,奖励只多不少。”
宴绯雪笑道,“这段时间我们不在也辛苦你了。”
周焕忙道,“应该的应该的,东家再这样客气可要折煞我了。”
宴绯雪接着又和周焕对了一些日常工作,确认开业没问题后,就和白微澜去盛雪楼了。
两人走后没多久,就见对面钱庄鬼鬼祟祟出来一个年轻人,踏进了信裕钱庄。
那人长脸瓜子尖下巴,不请自来透着几分熟稔。
“焕哥,刚刚那是你东家?我回遥山县两个月了,还是头一次见你们东家。”
周焕看着来人,开口道,“你今天不忙吗,你们不是也要跟着开业了。”
这人是周焕曾经的同僚名叫伍六,只是赵家倒后,去了州里的钱庄。
现在是跟着钱多余来遥山县重新开钱庄了。
这个圈子就是很小,随便碰见一个伙计都是老熟人。彼此性情都知根知底,周焕也清楚他来是什么意思。
只见伍六打量着大堂,手指搭在钱柜上,套近乎道,“当初在赵家当铺的时候,我就知道焕哥并非池中物,果然,现在就是钱柜档手了。”
“但焕哥待在这里完全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啊。都说宁做凤尾不做鸡头,我真是为焕哥屈才委屈。”
周焕给他倒了杯茶水,开口道,“多大本事吃多少饭,我成不气候,倒是伍兄发达了也没忘记拉我一把,为我操碎了心。”
伍六一喜,笑道,“兄弟之间说这些太客气了。”
只听周焕又道,“不过,我自身本事不及你们,但咱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你还在对面做事,平时多的是交流学习的机会。”
“虽然不能和你们共事,但今后定是相互照应帮扶、同气连枝。”
周焕这话说的和和气气谦虚又油盐不进,伍六碰了软钉子。
但想着钱掌柜的吩咐,务必要把这个周焕挖掉。
让信裕开不起来。
要找一个可靠可信的档手,无疑是钱庄用人中顶重要的事情。
伍六自己在联号大钱庄虽然只是个站钱柜的小伙计,但确实有些瞧不少待在籍籍无名新钱庄的周焕。
伍六道,“这东家看起来不靠谱啊,哪有开钱庄几个月不露面的,这套路不是很熟悉吗?开一个空壳子钱庄,吸纳存款后就卷款跑路,到时候官府抓的就是你这个档手。”
周焕不想同他说理,只道,“靠谱啊,不过要是真不靠谱,我倒是再来投靠伍兄,你到时候可别笑话我呀。”
这话说的伍六笑了起来,听着确实比较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