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关于抑制铜价的方法,其实还有一个,不过要与开矿双管齐下。”
“铜价高居不下,无外乎是现行的铜币可以提炼出黄铜获利,要是朝廷大部分地区都推行青钱……”
“青钱?有什么区别?”
顾凛柏不知道,宴绯雪和白微澜一起看书,自是了解的。
尤其是,白微澜最近两月都看的铜务相关的书籍。
青钱没有黄铜制钱来的光亮,含铜量低。且青铜质地脆,除铸铜镜外,别无用途。
且青钱中的锡极难剔除,需要特质工艺和炉子,所需成本巨大,毁钱鬻铜反而是亏本买卖。
白微澜道,“来一道釜底抽薪,从铜钱中无利可图,铜荒自然迎刃而解。”
顾凛柏点头,但他并未露出喜色,反而道,“你提的建议,朝廷里早有大臣提出来过。大历朝自建朝以来,都是采用黄铜制钱,制造青钱的技术已经失传了。”
白微澜成竹在胸,甚至带着点藐视道,“朝廷那些官员一个个都高高在上,谁又真正脚踏实地走近百姓生活过?”
“哦,有一个人,遥山县的县令。”
白微澜又继续道,“闻登州都成了默认的罪罚之地,自然没人重视这里百姓的死活,也不关心他们疾苦。但偏偏青钱技术,在这里得到流传。”
这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苏大夫来看宴绯雪,说起在闻登州的见闻。苏大夫说闻登州大乱,就连钱币一摔在地上就碎了。
白微澜听闻后,还专门叫苏刈拿几枚铜币给他看。白微澜见多识广,一看便知那是青钱中锡的比例不当,导致青钱易碎。
其实刚到闻登州那会儿,他就走街串巷观察百姓日常交易的铜币,收集了不少青钱。
顾凛柏眉间一动,“朝廷苦于工艺,没能通过改制青钱的方法,那这样一来便迎刃而解。”
白微澜道,“这个法子,足以让我有资格参与开矿了吧。”
顾凛柏道,“自然。”
一旁宴绯雪却没有表态,白微澜扭头询问道,“晏晏有不同想法?”
宴绯雪道,“没有,阿澜的法子自然能得到朝廷重视,我想参与开矿不是问题。”
但宴绯雪却想的是如何成为皇商。
虽然有顾凛柏这层关系将白微澜的提议上报朝廷,允许皇商开矿,那么白微澜能加入开矿,离皇商也仅一步之遥。
那么,要把铜矿做到一家独大,这才能稳坐皇商位置。
而开矿不在于钱。钱可以众筹,但工匠熟手却一人难求。
宴绯雪对顾凛柏道,“那些之前潜逃的矿工山匪,世子打算如何处理。”
顾凛柏不动神色打量宴绯雪,而后者坦坦荡荡不遮掩自己的盘算。
白微澜见不得两人对视,本来背靠在椅子上的,这会儿端坐前倾卡在了两人视线中间。
……
两人同时一脸无语。
顾凛柏估计宴绯雪想要雇佣那群矿工,不过按照实情来,这些矿工山匪也不能杀。
一是法不责众;
二是大几千矿工原本也是无辜被迫上山;
三是闻登州现在脆弱的像是沾水的宣纸,只能慢慢安抚,百业待兴。
“除开严重犯事的山匪头目,其余无罪。”
白微澜也道,“理应无罪,这样开矿也有人了。”
然而宴绯雪却道,“人是有了,但能保证为我们所用吗?铜矿别的富商一直盯着,我们得找到自己的优势。”
白微澜点头,而后兴趣盎然的看着宴绯雪,嘴角带笑道,“晏晏又什么好主意?”
“算不得好主意,还有些阴险。”
顾凛柏也来了兴趣,想知道这阴险的法子是什么。
只听宴绯雪道,“这些山匪的处理方法不过是一抓一放,抓是被防务军抓的。”
“至于放,我想请殿下多关那些矿工几天。到时候百姓知道阿澜和世子殿下关系好,找阿澜求情和世子殿下疏通关系放了他们。”
这样一来,所有矿工都会记着白微澜的人情。
到时候白微澜雇人更加容易。
顾凛柏深深看了宴绯雪一眼,这法子无伤大雅,但却能拿捏人心。果真是玲珑心思。
山匪抓来,关肯定是要关几天,敲打一下。
不过经过宴绯雪这么一说,里面确实可以大做文章,成为他们在众多富商里开矿的优势。
“好。”
顾凛柏没有犹豫道。
白微澜却知道这声“好”的背后,是一天要喂几千张嘴,关个七八天的,也是成本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