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绯雪闻言一怔,白微澜倒是没放在心上,还驱赶小六,“多嘴多舌,你们世子的私事都敢到处抖,自罚掌嘴。”
小六倒是没辩驳,边打自己嘴巴,边骂白微澜白眼狼。
白微澜没和小六计较,要赶时间拉着宴绯雪去世子房里商议事情。
一路上宴绯雪都在沉默思索。好像风吹着叶条在吐芽,又向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忽的扬起芦花,风一吹又抓不住。
白微澜说选在荷花塘祭祀生母,是因为生前喜欢看荷花。虽然和世子生母同一天祭日,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但世子生母一直是个谜团,没人知道是谁。
外加世子莫名其妙对白微澜纵容,这很难不让宴绯雪朝着这个方向想。
不过,这种没影子的事情,胡乱猜测是对亡母的亵渎,宴绯雪很快就止住了念头。
来到书房,世子正在提笔写折子。
见到白微澜两人前来,把折子合上,叫两人落座。
一切如常,只是今天书房里没有看到谢敏之。
白微澜敏锐察觉到,顾凛柏是要说三皇子的后事。
他正沉思着,就见顾凛柏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对方面色严肃道,“三皇子的事,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白微澜丝毫不见慌张道,“剿匪的时候被山匪杀死,等灵柩运送至京城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
“三皇子本就好大喜功,外加多次被山匪侵袭府邸有怒在身。不听劝阻山上剿匪,惨被山匪杀害,而山匪也被伏诛。”
“一桩桩事情有据可查,而剿匪的山岭也因为火药引爆矿洞,烧了大半山。”
“对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是利用他的死平息民意,让百姓知道皇子为保护闻登州万民而死,还是彻查让皇家颜面尽失的窝囊死因?”
生前不能为皇家贡献一点作用,死了却有一点笼络民心的价值。
怎么选,天家无情自是知晓。
白微澜道,“那天要是抓住山匪头目,当场火烧了山林,三皇子就尸骨无存。”
啪!
一道折子似飞羽砸在白微澜的怀里。
没等白微澜翻开看,只见顾凛柏怒而起身,目光呵斥道,“你真是……”
“是是是,胆大包天,胆敢杀害皇子。”
顾凛柏反而一噎,目光闪动,看着白微澜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半晌,他沉声道,“杀了就杀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宴绯雪第一次直观目睹两人这般相处,内心惊诧不已。
这不就是成熟稳重的哥哥,对不服管教性子桀骜的弟弟,百般头疼但还是纵容着善后……
宴绯雪洞隐烛微,一寸寸打量着顾凛柏的身形和五官。
顾凛柏常年带兵习武身姿挺拔,也不是健硕壮汉那一类武将,反而看着和白微澜一样,属于精壮型。
别看白微澜现在懒散的靠在太师椅上,但是在外面,他一样端的人模狗样。
因为气质使然,顾凛柏像是一把烈日炎炎下的红缨木仓,尖锐的闪着寒霜;白微澜更多是……
宴绯雪想到这里,发现没办法用一句话或者一个词来概括白微澜。
不同于顾凛柏是一个印象,而白微澜是与他日夜相处的枕边人,他的喜怒哀乐、娇嗔贪痴丰富灵活。
对于盛雪楼的伙计来说,白微澜严厉不近人情;
对于李润竹等人来说,白微澜狡猾像个狐狸;
对孩子们来说,他是可靠有趣的大哥哥。
宴绯雪想着,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可他目光却是盯着顾凛柏的。
“咳咳……”
白微澜一脸不悦的看着宴绯雪,宴绯雪收了神色,扭头对他笑了下。
白微澜脸色更黑了。
只听宴绯雪又对顾凛柏道,“世子殿下对我夫君诸多照顾,说句大言不惭的,这世上,亲哥哥对弟弟也不过如此。”
宴绯雪说的像是一时兴起有感而发,带着浓浓的感激之情。
顾凛柏目光咻地紧缩,但很快只听白微澜道,“不是,世子说是受人之托照顾我。”
话头被打断,不过无妨。宴绯雪已经捕捉到了,顾凛柏稍纵即逝的神色波动。
他笑着开口道,“那不管如何,世子总是对我们照顾颇多。”
白微澜还皱着眉头,宴绯雪刚刚望着顾凛柏时嘴角的笑意,他十分在意;那平时很少对自己露出的笑容,怎么就对顾凛柏露出来了。
他将千丝万缕的酸丝儿,揉成一团压在心底。
晏晏才不可能对别的男人那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