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是来镜明坚守底线大公无私,也才让白微澜高看一眼,打心底为他排忧解难。
四人在书房反复推衍这个计策需要完善的点。但是到底是匆促达成,几人才粗步讨论出方案,就听门外书吏提醒,还有两刻钟就要开堂了。
云林面色下意识紧张,来镜明抓着他手,“为夫一起扛。”
白微澜和宴绯雪对视一眼,只见白微澜眨眨眼,显然有些话,并未袒露出来。
宴绯雪蹙眉,但还是相信白微澜。
之前云林给衙役说的是公开堂审。
此时县衙大堂外挤满了百姓,就连县衙门口也挤得水泄不通。
白家对面的酒楼工匠见状,见老板不在,也想凑热闹,结果被王木匠呵斥了一顿。
城内的百姓纷纷赶来,百姓尾巴都挤到了酒楼石阶下了。
“还有一刻钟就开堂了,大伙说说,这来县令会怎么堂审他夫郎?”
“什么?是堂审他夫郎受贿吗?我还以为是关于赵家那笔死账的事情。”
“哎,就是衙门贪污了赵家银子,导致百姓手里票据兑换不出去嘛。而且现在都在传,他夫郎受贿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当官哪有不贪的,官与民,我们老百姓永远是弱势。”
日头下,百姓聚集在一起,看着衙门口的淄衣衙役交头接耳,还时不时垫着脚看大堂内情况。
大堂内,明镜高悬的匾额下,来镜明一身青色鸂鶒补子的官服,面色严肃,透着公正廉洁的气势。
百姓见到那一身官服就下意识噤声。平时看着常服的来镜明像个村里小伙子,没什么架子。此时一身官服在身,激起百姓骨子里的畏惧,顿时显得拘束起来。
杀威棒响起,随着“威——武——”一声,来镜明坐在匾额下,拍响了惊堂木。燕膳听
堂下乌泱泱的百姓,齐齐望着他,有畏惧有期盼也有质疑和挑衅。
不过好在,上任四月,鸡毛蒜皮的官司也开堂多次。此时倒是处变不惊,只觉得头上的匾额压得气喘。
他对堂下白微澜看去,两人对视一眼,来镜明朗声对百姓道,“今日开堂,就百姓手里票据一事,给大家一个说法。”
底下的白微澜无声叹了口气,这开场气势就弱了。而且这话头也起的不对。
这无疑给百姓一个信号,就是衙门霸占了赵家银子导致百姓钱兑不出去。
果然,一旁选出的百姓代表,立刻出声了。
“是县令大人决定,给我们百姓兑换手里的票据了吗?”
本来百姓只是隐隐觉得是这个苗头,此时随着这人出声,顿时喜出望外。
来镜明顿觉得压力来了。
他敛下心神,“按照大历条例,衙门查封赵家的银子将收归充公,用于兴学教育、赈灾救济。”
“就是说赵家的票据,衙门不给我们百姓兑换?”
百姓一听,高高兴兴期盼落空一场。
血汗钱都没了,后半辈子的傍身钱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百姓里有人煽风点火,一时间群情激奋,趁着人多势众,竟然公然推譲衙役,想要闯入公堂找来镜明对峙。
更有人说进衙门抢回他们的银子。
顿时,喧闹震天,民愤怨怒。
俨然转变了□□。
一旁衙役都准备拔刀驱赶百姓,来镜明赶紧喝止,然后拿着历朝律典跑下堂外。
“不要推譲百姓,他们只是着急自己辛苦半辈子的血汗钱!”
白微澜听得额头突突挑,眼见来镜明要被百姓推到殴打,他还是没忍住出声吼了一顿。
“你们是活腻了,胆敢殴打朝廷命官,你们自己不怕死,你们家里的老母妻女,都连着你们一并遭殃砍头!”
带头的百姓被吼的一愣,拳头从来镜明身上撤回了。
白微澜把来镜明拉起来,他周围立马围着一圈拔刀衙役。还没等白微澜说后退几步,就见百姓吓得纷纷缩头后退。
还真是欺软怕硬。
来镜明慌忙起身正了正衣冠,然后对面前拔刀的衙役道,“都把刀收了,不用围在我面前。”
那衙役皱眉道,“大人……”
“这是命令。百姓愤慨失控,这是情理之中,我身为父母官,应该为百姓谋福祉。现在却看着他们银钱亏损,只能搬出律条震慑,是我这个父母官的无用失职。”
原本吓得缩手缩脚生怕被治罪的百姓,此时见来镜明不罚,反而体恤他们立场心情。
人人定定望着来镜明一身皱巴巴狼狈的官服,心里渐渐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来镜明见百姓情绪逐渐被安抚住,然后挑了几个识字的百姓,给他们看手里的律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