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所察,楼以璇在班里似乎没什么特别要好的同学,极少有跟女同学勾肩搭背的情况。
可几乎每次“窥探”到楼以璇跟陆灵暄同行时,陆灵暄都有对楼以璇“动手动脚”,而楼以璇的表情和动作也都十分自在松快。
陆灵暄的名字,她是在运动会上的广播里听到的。
那年的运动会,陆灵暄高二。
楼以璇从没参加过运动会,林慧颜知晓。
但陆灵暄应该是每年都参加了,而且短跑是陆灵暄的强项,在100米、200米赛跑中都拿到了好名次。
门对门做了三年邻居,她和楼以璇已亲近到可以到对方家里吃饭,却都仍未向对方言明过自己亲朋好友的脉络。
她们一面撕毁着“师生”的这张标签,又一面严守着“师生”的这条边界。
“我也在赌,赌你还记得我,赌你还挂念我,赌你,会来找我。”
“林慧颜……”
“以璇,我那时没有想太多,没有想破坏你的生活,我那时,也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陆灵暄是她唯一的线索。
稍纵即逝。
她必须把握住。
那之前太久太久没有楼以璇的消息了,她以为的相忘江湖,她以为的各自安好,她以为的无牵无挂,都在偶遇陆灵暄的那一刻,如排山倒海般吞噬了她,也冲醒了她。
“你赌赢了。”
“是,我赌赢了。”
“我也赢了。林慧颜,我们都赢了。”
看着她款款情浓的眼眸,楼以璇将她那含笑的唇角藏入心扉,勾着她一起缓缓奏响一首曼妙的夜曲。
她从没想过,去年九月的那场重逢居然是林慧颜一手促成的。
更没想过,把这场她连梦都不敢梦了的美梦照进现实的,竟会是林慧颜。
是林慧颜啊。
是她爱到爱怕了的那个林慧颜啊。
楼以璇这小半生已淋过许多滂沱的雨,而最酣畅的,是和林慧颜共享的每一场。
雨水早已住进了她的眼睛,也住进了林慧颜的身体,因而每个雨天,她们都将迎来久久不返晴的潮。
她的眼睛是湿的,林慧颜的身体是湿的。
可这丝毫不妨碍她们的约会。
不妨碍她们拥吻彼此。
穿过烟雨濛濛的楼以璇,描摹着一方宛若传世的清冽白瓷。
她吻了疤,又抬了脚,于又一场春和景明中邂逅潮湿的世外桃林。那里头埋着她今日亲手酿就的桃花酿,劳作了一整夜,惦记了一整夜,到底是喝上了。
不过敏的酒,幽香浅浅,柔肠百转,香与味都的确比梅子酒更迷人,也更醉心。
雨丝垂落,密密匝匝地织出轻纱。
桃花开得正艳,粉丽的花朵在烟雨里浮着一层薄雾,像漫山碎玉被春水浸润过,洇开水灵灵的湿意。
林中雾气升腾,花瓣上凝着水珠,犹如一粒粒打湿的胭脂。
胭脂,就该涂在唇上。
她张唇抹了抹,又抿了抿,细腻的质感,不可言喻。
桃花自古便是顶顶好的东西。
能酿酒,能制胭脂,还能入膳、入糕点。
楼以璇品赏着林中最烂漫如幻的一朵,每一片花瓣都被她心怀虔诚地细细抚过、吻过。
耽搁半晌,雨势仍不见小。她没带伞,只得往桃林深处寻棵大树躲一躲。
踏进去,轻踩湿软的苔藓,似惊了花仙,耳旁雨声沥沥,桃花簌簌落肩。而远山在雨雾里化作了一抹黛青色,只留山尖的一抹红霞,沉沉浮浮地落入了和它一样艳红的唇口。
桃树下是躲不了雨的。
桃树下的雨更大,更急,也更密。
一个人可以有多少种身份呢?
楼以璇是种树的花匠,也是采花的精灵,更是贪酒的小猫。
背后是冰凉的瓷钻墙面,前方是火热的花洒水帘,林慧颜脚下几度打滑站不住,都被楼以璇托稳了。
楼以璇一点都不弱。她喜欢这样亲吻林慧颜,她知道,林慧颜也喜欢被她这样地亲吻。
每每尝到满嘴的桃花香时,她都能感觉到不同于手掌触碰时的来自林慧颜的剧烈,剧烈地一遍一遍唤她的名字。
“以璇,以璇……”
一声又一声,林慧颜踩着她的肩,唤着她的名,攥着她的发,将汹涌的爱意毫无保留地赠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