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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番外之四骨刺15（第1页）

【番外之四】骨刺15

被陶裕华连吓带忽悠了一顿，网红小情侣不但放弃了索要赔偿金的想法，还倒付了贰佰的小费，并当着警察的面删除了所有偷拍的视频素材。没想到宁海脾气也是倔，所长把网红情侣给的贰佰块递给他时，他一把打到了地上。

陶裕华见状眉头一皱，用眼神示意所长别动气，随后一手撑住桌角，弯腰拾起那两张百元大钞。直起身，他走到负气扭脸的男孩身边，态度强硬地将钱塞进对方的牛仔裤口袋里，教训道：“自己挣的，干嘛不要？你们家有金山还是银山？骨气？你这骨气用的就他妈不是地方！”

宁海刚要回手掏兜，啪的，胳膊被肖拓一把攥住。在绝对的力量差异下，他无法挣脱，只能不忿地喊道：“我没拿回扣！他们凭什么说我拿了！”

“你够了啊，十年前我就在这干了，你们挣那钱有多少是凭良心挣的，自己知道得了。”

陶裕华抬抬手，示意肖拓放开宁海。同根同源，但哥俩长得不是太像。宁锋线条刚毅，宁海则多少有点二流子的气质，不过总的来说长得还算有棱有角，随着年龄的增长，男人味逐渐显露。

看孩子衣领子扯了，他伸手帮展了展，又扳过那倔强扭过去的脸，发现上面有两道指甲抓痕，随便用拇指蹭了一下：“饿不饿？走，我带你吃饭去。”

宁海没动窝，于是陶裕华没再多说话，转身就走。正当所长以为陶裕华被气到不想管这孩子时，却看肖拓那大手“咔”的摁上宁海的后脖颈子，跟押嫌疑人似的给押了出去。

“……”

牛逼，所长心说，硬茬子还得硬治。

给人扔上车后座，肖拓坐进驾驶位后问：“去哪吃？”

“就刚那个什么什么胖胖家烧烤吧，你导个航。”

大中午的吃烧烤？虽然肖拓心里不很赞同，但陶裕华发话了，执行便是。设定好导航，肖拓扫了眼距离，还行，不算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所以那对网红情侣来旅游是假，捋着地皮嚯嚯商家是真。

发动汽车驶出车位，肖拓听陶裕华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当年我们在缅甸执行任务的时候，宁锋一直念叨，等任务结束了，回家一定要好好吃顿烤肉，一盘素菜不点，就吃肉！”

说完笑了两声，可笑着笑着，眼圈却红了。陶裕华扭脸冲向副驾车窗的方向，抬手扣住眼眶，用力压住那无法克制的悲伤。有时候他觉着，自己能活下来是老天爷的旨意，至少还有人能帮衬他们的家中一把。然而很多事情并不是他能控制的，像宁海，虽然本质不坏，但性格在那摆着，将来走正道还是误入歧途，可能真就是一步之差。

这种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深深的无力感。

“我妈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看看你哥，什么时候你能像他那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后座上传来男孩不忿的动静，“是，我哥是英雄，我是狗熊。”

“放他妈屁！”陶裕华愤而回身，冲着宁海那张脸破口大骂：“人要是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那就真他妈废了！兔崽子我告诉你，你哥到死都抓着枪！知道是为什么么？因为他疼！子弹打在身上！疼！他只有死命地攥着枪才不会喊出声来！这他妈叫骨气！把你那点儿墙缝儿里抠出来的自尊心都他妈给老子扔了！身为男人，天大的委屈你得能扛！做不到能屈能伸，你他妈好意思站着撒尿！？”

吼声消散，狭小的空间里只剩粗重的喘息声。红灯亮起，肖拓平稳地刹住车，空下只手扶住陶裕华的肩膀。掌下的起伏稍显剧烈，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无法控制的颤抖。如果他当年动手打教练之前，有人对他说过这样一番话，可能他现在已经随队出征奥运会了。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

宁海低着头，紧紧盯着地垫上的一片枯叶，浓睫微颤。从小他就感觉活在哥哥的影子之下，哥哥什么都好，成绩好，体育好，性格好，工作好。谁夸哥哥，末了都会带一句：“哎呀小海，学学你哥哥。”

后来，哥哥牺牲了，壮烈璀璨，像一抹划过夜空的流星，深深刻进所有人的脑海。而他则是群星之下最黯淡的那一颗，光芒被掩盖，独自旋转在宇宙的角落里。所以他无法承受质疑，仿佛只要有人质疑他哪怕针尖大的一点瑕疵，就否定了他整个人的存在。他会因此愤怒，浑身像炸了刺的刺猬那样，刺伤任何可能攻击自己的人。

可结果呢，他还是保护不了自己，反倒是需要这些叔叔伯伯们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一次又一次地替他擦屁股。越是想挣脱哥哥的影子，却越被纠缠其中。

狂吼一通，陶裕华也有点脱力了，缓下语气，问：“宁海，但凡你还知道心疼你哥一点儿，就正正经经活出个男人样来，行不行？”

泪珠悬空滴落，宁海重重地点了下头。

—

“宁海要去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