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的搭档,真难得。”阿那拓言的眼里盈满羡慕,凝思片刻,轻道:“陶队,其实领导有说过,我可以组自己的班底,新官上任嘛,总要有信得过的搭档,不然不好开展工作,如果——”
“陶队!您过来看一下!”
肖拓远远喊了一声,直接掐断了阿那拓言的邀请。他当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就看那俩人头挨头窃窃私语的,不爽。
案发现场,有任何发现都得及时跟进,陶裕华顾不上聊天,立马起身。然而爬完山又蹲太久,那不争气的老腰“倏”的一疼,仿佛有刀片横着划过,疼得他忍不住“嘶”了一声,人也摇晃了起来。阿那拓言见状忙抬手撑住他的胳膊,成功防止了他一屁股坐地上的尴尬。
恩,还好刚才没摸尸体。
“哎呦呦,我这破腰——诶!”
陶裕华一句话没说完,人忽悠被从地上提起,背部靠上结实的胸膛,强大的支撑力瞬间缓解了腰痛。肖拓架着他的胳膊,眼睛却盯着阿那拓言,意思很明显——别碰,我的。
四目相对,电光石火。过于直白的挑衅,来自于一个小自己将近二十岁的人,阿那拓言也没惯着他,站起身,直截了当的:“陶队,如果你愿意跟我过去组班底,我给你四个名额,人选你定。”
此话一出,别说陶裕华,连蹲那检查尸表的老潘都一愣——谁家好人光天化日地挖墙角啊?不过陶裕华确实有能力,之前也遭不少领导惦记来着,就是实地一考察,都被唐局那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恨不能立马“嫁”祸于人的态度给吓回去了。
同时陶裕华感觉胳膊上的力道紧了一瞬,像是肖拓在提醒自己“别搭理他”,仓促中随便找了个借口:“内个……我爸我妈岁数都大了,我不能走太远。”
眼见肖拓露出胜利的表情,阿那拓言继续输出:“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你可以每个周末都回来。”
“你来了那么多次了,你看我们这有周末?”面对阿那拓言的步步紧追,陶裕华不得不自贬身价:“去,我当然想去,但是……你看我这身子骨,爬个山还得靠人扛着,哈哈,去了也是让人说闲话,也就我们唐局心大,不怕戳脊梁骨。”
阿那拓言点点头,脸上丝毫没有被拒绝的不快:“不用着急给答复,先考虑着,反正调令也要等到明年。”
“啊,行,我考虑考虑。”
稍稍松口气,陶裕华扭头问肖拓:“你刚喊我干嘛?”
乍一看,肖拓面无表情,但细看,满眼写着开心:“警犬找到死者的鞋了。”
“哦哦,走走走,赶紧去看看。”
陶裕华差不多是被肖拓拖过去的。实际上鞋还在山坡下面,坡度很陡,警犬下不去,痕检员正往树枝上绑金属钩,尝试把鞋钩上来。目前只发现一只,被长出山体的庞杂树根勾住了,另一只可能掉到底下去了,如有必要,还得派人下去搜索。
远远观察了一番卡在树根中的那只鞋,陶裕华皱眉凝思,突然想起什么,朝尸体那边喊了一嗓子:“老潘!看下死者的耳道!”
法医抬抬手,示意自己听到了。过了一会,助理法医举着个棉签一路小跑过来,说:“陶队,刚潘主任检查过了,从死者的耳道里提取到了黑黄色的粉尘。”
陶裕华瞄了一眼,转头吩咐肖拓:“这案子凶杀没跑了,凶手丢掉死者的鞋,是为了隐藏死者身份,你待会跟大刚说,身份排查按铜铁矿工作人员方向进行。”
旁边痕检员问:“陶队,您打哪看出来死者是矿工?”
“那是矿工鞋,采矿的大多爱穿这种款式,结实耐磨,”陶裕华抬手朝下一指,“不信你勾上来回去采样化验,鞋上肯定沾满了矿石粉末,还有,矿工洗澡,脸上身上容易清理,耳道里总有残存,黑黄黑黄的一般是铜铁矿。”
痕检员一脸崇拜:“这您都懂?”
“跟你们主任学的,诶对——”陶裕华环顾一圈,“陈盛利今天怎么没来?”
“陈主任请假了,好像是去……领证?”痕检员小声得不能再小声了,就算不是八卦也不好当众传领导的小道消息。
领证?陶裕华深感震惊——跟谁啊?这保密工作做的够好的,居然一点消息没透露。
他转头问肖拓:“石头你听着信儿了么?”
肖拓不动声色地挪过眼珠,默默咽下憋到嘴边的话——听着了,但是得保密,尤其是对你,因为陈盛利是跟丁晓梅领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