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筵摆下,余化鹏已自赶了同来,迈入大厅,频向严晓星致歉。严晓星在酒宴中,暗中注意余化鹏,察觉余化鹏神色之间似强作欢笑,眉宇间隐泛忧郁。酒到中途,严晓星低声道:“余局主,方才在下已闻听纽镖头说起令姻亲之事,已知梗概,莫非起了变化不成。”
余化鹏饮了半杯酒後,长叹一声道:“老朽这位亲家,只这麽一个独子,也难怪他忧急如焚,不知他在何处听说骊龙谷藏珍中有一起死回生神药雪莲实,或可救治其子,意欲用飞檄传书其父当朝相,借用大内高手参与,所以催请老朽商量。”
严晓星暗暗一惊,道:“令亲此举实为不智,不过在下可试为之治,是否治愈在下却无把握。”余化鹏不禁大喜,忙唤过一镖夥,命通知府衙。
严晓星缓缓立起,笑道:“治病如救火,你我就去吧。”纽逢春一跃而出,在镖局外备好两匹骏马,两人飞骑而去。
两人到得府衙,只见衙外肃立着甚多人,其中有一青衣小帽,三绺短须,气度威肃,目睹两人下鞍,忙道:“亲翁,这位就是严公子麽?”
余化鹏道:“少侠,这位就是老朽亲翁,现任金陵知府李仕荣大人。”
严晓星抱拳一揖,道:“在下拜见李大人。”
李知府道:“严公子,你我不必俗礼相拘,里请。”心中暗暗称异,只觉严晓星神彩飘逸,宛如人中龙凤,忖道:“如此年少便胸罗奇学,委实难得。”他知亲翁余化鹏在江南武林中极富声望,从不作浮夸荒诞之言,是以对严晓星由衷钦敬,丝毫不疑。
李仕荣与严晓星相偕漫步而行,笑语寒暄,更觉严晓星词令隽雅,谈吐从容,不禁大感惊异,道:“公子今年贵庚几何?”
严晓星恭道:“在下年方二十,後生未学,如有不逮之处,望大人见谅。”说时已进入内厅,李知府肃客落座。严晓星道:“在下此来诊视令郎病情,是否能有把握治愈未敢妄言,烦劳贵驾引路如何?”
李知府哦了一声道:“公子一路劳顿,愚意稍作歇息再作请求,既是如此,当就领公子前去。”说着离座而起,引严晓星余化鹏二人进入左侧厢房。
屋内药香扑鼻,榻上传出呻吟啜泣声。床侧站着一中年妇人,神态端庄,双目红肿,想是啼哭过,尚有一美貌少妇,面容凄楚,挨着中年妇人之後。李知府道:“公子,此乃贱内及小女。”
严晓星一一见礼後,目光落在榻上,只见一幼童伏睡着,盖着一张棉被,缓缓伸臂揭开,不禁一怔。原来幼童骨瘦如柴,上身未穿衣服,第一根脊椎骨下突肿一鹅蛋大小肉瘤,色作紫红,周围肤色如同败纸,显然体内溃腐糜烂,损及内脏,情不由主地长叹一声。
李知府心神大震,忙道:“小儿,可有救否?”
严晓星道:“有无可救,在下暂不作妄测之词,令郎一病三年,得以不死,谅经常服用祛毒生肌及参补之药。”
严晓星微叹一声道:“庸医害人,一误至此,倘令郎初罹此症时,连服三剂以毒攻毒之药,定霍然而愈。”
李知府道:“小儿初罹此病时,不知是毒症,後来虽然觉,但已是过迟。”
严晓星诧道:“此非平常之毒,令郎何以得之,实令在下不解其故。”说着目中神光迅视房内情景,突有所悟,又道:“令郎住在此房一直未曾搬动过麽?”
李知府点点头。严晓星忽手掌一扬,一缕眩目察芒飞向头顶木板缝隙,闪电穿入。只听一声吱吱怪鸣入耳,严晓星迅快无比挥剑,寒虹展闪,砍碎了两块木板,坠下一只通体红赤,尺许长短百足蜈蚣。李知府及其妻女不禁大骇。
余化鹏道:“就是这只毒蜈作祟麽?”
严晓星道:“令郎想是吃了隔夜食物,毒蜈经过食物,沾留毒液其上,在下敢断言令郎并非仅仅食用一次便罹此症。”
李知府大惊道:“小儿最爱零食,每晚睡前必食糕饼密枣,食用未完,留置床侧桌上,尚不准仆佣收去,明晨醒来再次服用,公子之言诚是。”
余化鹏道:“李公子之毒是否有救?”严晓星急点了幼童睡穴。幼童呻吟啜泣之声顿止,沉沉睡去。
余化鹏惊道:“三年来,我等想尽办法,使李公子入睡减少痛苦,亦用点穴之法,竟无法使他安睡,少侠你怎麽有此能为?”
严晓星道:“点穴一道,易学难精,分寸拿捏更难,但在下仍一知半解,说穿了不值一笑,在下先闭了李公子阴阳经脉,後点睡穴,不料侥幸奏效。”说着五指扣起幼童手臂诊视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