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说我妈没打我,不知为啥,背转过身子时,心里竟酸不溜丢的。
焕章说都去陆家营,“前两天我二姨还来沟头堡了呢,说你去陆家营来,我妈怎了?”
“放学之后去的,转一圈。”又是件堵心的事儿,即便就算现在,书香也一直没敢告诉焕章,“你妈不挺好的。”
“啊?”瞅过去,焕章直脖愣登,书香一拍自己脑门,还“嘿”了一声,“我这说的都什么昏话啊??”既想装傻充愣,靠着一份欺骗或者暗示先把自己蒙混过去,然而惶惶中又觉得这些东西就应该呈现出来,高兴或者难过,连同无以名状的兴奋都应该融入到自己的血液中,但直到放学,这股劲儿都没缓过来。
晚上没敢喝酒,吃完饭书香提溜起书包就跑去四舅妈内院写字了,直到过了九点。明月当头,虽没了喜庆色红,却仍旧是又大又圆,手伸高点没准儿都能把它够下来。蟋蟀还是蝈蝈时不时地叫着,西堤上的树看着也特别真处,披着一层流光,莹润得跟被谁奶过似的。姥爷内院已经挂上窗帘了,不过说话声挺杂,书香就进去转了一圈。
到前院时,两间上房里的大人还在搓麻。舅妈们在西屋边打牌边讲故事,正说到传销。她们说干这个的真是乌央乌央的,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十七八岁大姑娘,不分场合逢人便讲,那劲头,轰轰烈烈的就跟当初那啥似的。说到这儿,二舅妈和三舅妈均表示,当初要是结婚早的话,恐怕现在就不是一家人了。随后,她们又说,“现在,省里也净是下岗的,闹也不管事儿,也赔不了你俩子儿,不过,传销这东西对内些人来说未尝不是一次机遇。”
表嫂说内会儿要真是都走了,也就见不着小妹了,她说这是缘分,转回来又说,传销这边也不少,“不定时还要培训还要上课呢。”
“是得上课,与时俱进嘛,进修每年还都要搞一两次呢,对不对?”对不对书香不知道,却已经凑到西屋门口了,身子一歪,就把脑袋探了出去。不知是二舅妈还是三舅妈说的,四姑夫应该留宿。四舅妈说妹夫喜净不喜动。二舅妈说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两回。三舅妈说内会儿妹夫在渭南念书就倍儿刻苦,“也算是熬出来了。”
“南风。”妈在说,说这牌除了风头就是风头,“你说说,啊,怎都是皮子?”才刚表嫂给她杯里续了水,热气儿一熏,内张脸红扑扑的。其实早上看到时,妈脸上就红扑扑的,只不过闪身之际书香就一直没敢再看。
下家的二舅妈说往十三幺上打呀。妈说打什么十三幺啊,抓来了就忍着呗,不哄着更没戏。“就没听听课介?”这话是二舅妈对她上家说的,所以妈说:“十六七个村还跑不完呢我,累都累死了?”衬衣的扣子已经解开一个,这时又给撂开一个,举手间,映衬起修长的脖颈,敞露在外的肌肤既丰满又莹润,若隐若现的胸口看起来比往常都要大上不少,如果摘去奶罩,想必内对大咂儿早就怒放着撇出来了,奶头也应该支耸起来了。
然而昨儿晚上到底是怎回的西屋,书香不记得了……
雨还在下,其时他摸了摸趴软在两腿间的鸡巴,完全能感觉到一丝潮润,包皮也还是捋开着的,屏住呼吸还听了听动静。周遭一片漆黑,不知那雨下到什么时候才停,还有那火红且滚圆的明月,几时才能再看到啊。心口窝咚咚咚的,搓着手把包皮捋上,给自己身上盖好毛巾被时,蜷缩着他就闻了闻手指头。骚不拉唧的味儿,嗅了两口之后,伸到下面又搓了搓,略有些沾手。捻着手指头放到鼻子上,更骚了,闻了两下,伸出舌头舔了舔,有股涩味儿,最后,干脆把手指头杵到嘴里,像婴儿那样,一边吮吸一边哼哼。叫着妈,他想知道此刻妈在干啥,然而实际却又不知道妈在干啥。雨哗啦啦地,像是在挣扎,也没准儿在抗议。妈没言语,梦里也没言语……
“前一阵儿,啊,就上个月,哦,前两个月,我们家大娘跟我还说呢。”这下妈言声了,清脆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觉察到被现,书香身子一闪,又躲了起来。“哎哎哎?跑哪介了?”表嫂也看见了,“是内,跑哪介了?”紧随其后,舅妈们也都现了。表嫂笑着说:“鬼鬼祟祟,还不进来??”
进是进去了,但肯定是红着脸进的屋,表嫂后面说的恍惚是“干啥来”这样的话,还上到近前搂住了书香,边笑边问,“准是没干好事儿吧。”舅妈们也都笑了起来,说还不快替替你妈来,半天都没开张。
其时牌也没打对会儿就散了,四舅妈说去她内院睡吧,说小莲住姥家了,这前院就留给他们老爷们吧。
东屋老爷们支了两桌牌呢,书香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老爷们,但眉头已经皱起来了。他说自己睡觉轻,有点风吹草动就睡不着觉,紧接着,他说书包还搁四舅内院了呢,明儿个上学咋办,“过来前儿,我姥爷留我让我在后院睡,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一块上后院呗。”几个舅妈边笑边撺掇,“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叽叽喳喳的跟过年似的。
灵秀说该洗澡了,掏出钱来往旁边一丢,招呼着这几个人就要往外走。
钱倒是看到了,书香把俩手一端,也不接着也不拿,腰都佝偻起来了。“咋成晒太阳的老头了?”表嫂说。书香觉得自己更像个老财,在万众瞩目中走到了台上,有的没的必须要交代几句,脑袋还得耷拉下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吭吭哧哧也不知说啥,就被表嫂现了,她笑着愣了下,说还哭了,照着脸上就捏了过来,说向来就没怎见过你落泪。
书香就躲,仍旧不说话。然而表嫂却不撒手,还寻唆着朝几个舅妈笑,最后把目光转到妈脸上,于是,搂着可以做她儿子的表弟,给她姐妹儿押送了过去,“他哭你咋也不吱声呢?”
或许是因为打小摸着女人奶子长大,与生俱来就有种感觉,没错,书香就给弹了出去。“啥咋回事?”衔接的对话中,书香抽搭着鼻子,眼下这股女人味儿更熟悉,她还说年轻轻的就没点儿事儿了,谁老往女人堆儿里扎,“离不开老娘们了??”给这连呛带怼,泪倒是止住了,脸却越滚烫起来。
“人家都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这还没娶呢咋就被娘给一脚蹬了呢?”笑声俨然渔家出船时的吆喝,打舱里传出来,转着圈升到半空上,往下这么一套,就拴住了那些滚裆裤里兜着三尺山药的男人的心,“大十六的,还就去后院睡了呢。”调儿谈不上有多高,底蕴却饱满甜润悠长,包括一左一右裹上来的两团丰腴,“两口子都没隔夜仇,当妈的咋使起性子了,行啦行啦行啦,瞅这一肚子委屈,大不了把赢的钱退给你。”被拥出屋时,书香还不知咋回事呢,嘤地一声就被掐住了胳膊。斗大的圆月像装满了一兜子尿,随时随地都将可能崩泄,其时内对杏眸已噙起泪来。她说:“还骗我??”
据传徐老剑客曾听过女人尿尿,但传话人已不可考,而被窥视者最后也说内都是编的。但眼下书香却真切地听了一回尿尿声。强劲激荡,仿佛高压水枪打出来似的,还朝他低吼了一句:“还不,还不把卫生巾递我??”规规矩矩给递过去时,清脆的声音兀自在喘息,呵斥着瞅啥时,还挥起手来:“还不洗澡介?”刺啦啦地响了一下,雪白的大腿便撑了起来,然而不容细看,拳头已然抡了过来。逃窜中,身后并未有人追赶,冲进洗澡间时,书香下意识又扫了一眼——妈就站在院外,双手叉腰,跟多年前犯错时一样,只不过没再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