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马秀琴正和许加刚推让着,有那么会儿了。许加刚抓住马秀琴的手不放,死活不接着那钱:「不能要的,上回从陆家营说请客,焕章哥也不去,我的心总觉得对不起你。」
「快别这样儿,车拿走了哪能不给钱。」马秀琴推让了好半天,有些脸红气喘:「快拿着,别让姑奶着急。」眼么前这小伙子除了说话有些不太搭边,给她的感觉也并非像儿子说的那样,坏事做尽净欺负人。
「嗯,这不姑奶打我的脸啊,原本的时候就不能要,嗯,绝不能要。」一番推让,许加刚的手都潮了:「明天就是年了,算是我给你拜年,总行了吧。」看着马秀琴那张肉乎乎的脸,他的内心狂跳不止:最好的是拜在你的石榴裙下,跟你拜天地那才爽呢!
「再这样姑奶可生气啦!」不得已之下,马秀琴面含愠色,可她这慢性子的脾气再怎么着急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是个生气样儿。许加刚摇晃着脑袋,上下瞟着马秀琴:「你的生气我也的给你。」想起了自己偷看马秀琴身子的画面,奶大屄肥身子肉欲,一下子就有性欲:到时候怂也的给你,肏你的白虎的屄里。
马秀琴哪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她就觉着车子都给送家来了,还能不给钱?没道理!就算是不懂人情世故也不能憨脸皮厚把钱揣回口袋里。
这个朴实憨厚的女人在来前儿把一千块钱揣在了身上,本意是掂着让老爷们去杨刚家的,场面上男人出面办事总比她这个妇人好说话,可一见赵伯起喝得半醉,既怕他言多语失,又怕他大撒把不管不顾把钱都洒出去,当着众人只说杨刚让老爷们过去喝酒。和灵秀、艳艳闲聊了会儿,把买车的事儿言说出来,架不住儿子反复催促,心想着杨书香可能先到了那边,便心急火燎地带着焕章先行奔向了东头。
老爷们出国那几年家里的事不都是她马秀琴一个人办的吗,还不至于杵窝子连个面都不敢露,可问题是在杨刚家里她插不上什么嘴,再说跟一群老爷们待在一块也没啥可聊的,又不在一个层次上。把钱拿出来吧许建国死活不要那钱,马秀琴也是没办法了,不得不借故离开把车钱扔在锅台上,哪知道许加刚会追出来,弄得现在推推搡搡没完没了。
「哎哎哎,干嘛呢,干嘛呢!?」就在马秀琴正愁怎么把钱给送人家,杨书香便出现在她的身前。摆着手杨书香把身子强行插进二人的当间儿,面向马秀琴:「琴娘,你这咋跑外面来了?」给杨书香这么硬挤出去,厉色从许加刚眼里一闪即逝,又不得不笑脸相迎:「杨,杨哥。」心里这郁闷:好你个杨书骚,你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搅和这个时候来。嘴上却解释:「我老叔说的啦,这钱不能要的。」
马秀琴举着钱,递送给许加刚:「把钱收起来吧。」
杨书香侧着脑袋看了下尾随过来的陈云丽,见她越走越近,拉住琴娘的胳膊:「进屋里吧,这当不当正不正的,待这干嘛?我娘娘不也回来了。」
「琴娘还以为你早来了呢!」当着杨书香的面,马秀琴下意识拢了拢头,脸上带笑,心里顿时有了主心骨。这一举一动被许加刚瞧在眼里,心里头荡漾开来,不由自主便幻想起来:床上给她的男人肏的时候是否也这样羞羞答答?又是一阵胡思乱想。
陈云丽后赶上来,见三人杵在门旁边,笑着问:「怎么了都?秀琴你这脸儿咋还红了?」马秀琴轻咬下嘴唇,忙把手里的钱递送给陈云丽:「这不争执着要把钱给了吗!」陈云丽不接,笑着摆手道:「快收起来吧。」杨书香疑惑道:「不买车钱吗?」陈云丽抿嘴笑道:「娘娘的傻儿子,那娘娘跟你大就不能有股儿啦?」骤然想起某个镜头,杨书香恍然大悟:「哦~我说的呢,那琴娘这钱就不用给了。」
这三人你来我往把许加刚晾在一旁,没人搭没人理可把许加刚气坏了,可气归气,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他哪敢造次,非但不敢造次,杨书香来了之后他还要夹着尾巴做人,简直憋闷坏了。更为可气的还在后头,都说人比人气死人,杨书香没来时许加刚在众人的眼里还算是个香饽饽,这一来高下立判,转眼便失去了光彩,插句嘴也没人响应,这且不说,见杨书香走进里屋和陈云丽马秀琴说话搭咕,本以为在两位女性长辈面前能够博得一丝好感,却不想女人的眼里只有杨书香一个人,又把许加刚气个半死,当时拿刀捅杨书香的心都有了。
「我说大,今儿个你喝没喝三斤酒?」杨书香不是外人,他在里屋外屋转悠了两圈,和陈云丽、马秀琴腻腻乎乎聊了几句,见堂屋的人俱都显出摇摇晃晃的样儿,嬉皮笑脸地问了杨刚一句,而后起身走到外面把那剩下的酒抢在手里,一折个儿全都倒进杨刚的杯子里:「应当是主随客便,今个儿爷们就做主一回替我大来个满堂红了。」
许建国喝高了,大着舌头说道:「先放下,先放下,抢了刚子的风头不是?那刚子就得多喝一杯!」杨书香把胳膊肘搭在杨刚的肩膀上,他把酒杯一举,扬起嘴角笑道:「我说许大爷,要不咱爷俩瞄瞄杯中酒。真是的,还跟我叫板?那我肯定甘拜下风喽!」打着哈哈抢过许建国的酒杯,把手里满了杯的白酒照着他的杯子里匀了点:「今个儿我还就玩闹一回,就当我大了,谁都甭跟我争!」又转着圈先后给剩下几个人的杯子里匀过,嬉皮笑脸:「这福根也别都让我这小子独占了,过年了嘛咱都沾沾喜气,我替我大把话说了,就预祝做生意的做事业的在一九九四年更加红红火火,端起酒杯来吧!」这讨喜劲儿和说的话顿时博得了众人的好感,齐齐嚷嚷起来。杨刚笑着抓住了杨书香的手,抢过酒杯:「臭小子,大可逮着你了,晚上说啥也得陪大!」杨书香一搂杨刚的肩膀,朝众人说道:「都看见没,我大他还不乐意了。」伸手反抢过酒杯:「咱爷俩可不分彼此,这杯酒看了没,多少我得喝口,喝多少大你言语,叫停儿就停。」战友们见这小伙子剑眉星目,豪爽洒脱,齐声向杨刚道:「这小三儿明着暗着多向着你。」杨刚笑得合不拢嘴,拍着杨书香的屁股,把大拇指一挑向众人道:「我们家三儿最随我了!看这坯子看这眉眼,活脱脱的,不就跟我年轻前儿一样吗!」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环顾着众人杨书香举起了酒杯,微微作了个罗圈揖,笑道:「我大他不反对就等于说让我做代表了,酒比嘴高,我先来。」抬眼正看到娘娘,她杏眼桃腮正忽闪着看向自己,杨书香登时胆气大增,一弓身子搂紧杨刚的肩膀找补道:「大,儿耍混了,今个儿当你一回!」扬脖一口就把杯中酒给干了,把杯口往桌子上一扣,齐活。
「挺圆满哈,该吃饭了!」杨书香朝着众人连连摆手,脸上带笑,半蹲在杨刚的身边,学着大大的调儿:「媳妇儿,饭从哪呢,我给他们盛饭介。」那惟妙惟肖的样子又把众人逗得哄堂大笑起来,杨刚更是一把搂紧了侄儿的腰,一改往日威严,在沟头堡内入乡随俗乡音不改,迎合起杨书香:「媳妇儿,饭从哪呢?我给他们盛饭介!」这回轮到杨书香尴尬了,脸歘地一下就红透了,扫了眼娘娘,想及到她的好时,借着酒劲附在杨刚的耳畔小声说道:「大你又喝多了。」起身向陈云丽走去。
阳光把网撒开,春色撩人之下千呼万唤总算始了出来,抚在了杨书香的那张俊朗的脸上,白里透红意气风,这春风得意先拔头筹的劲头简直没把一旁的许加刚给气死……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一合眼再睁开,年就到了眼前。沟头堡路东把着收公粮房子的那条胡同里,竹竿挑起的镂空式灯笼已经高高悬在了两户人家的门楼之上。火红的挂钱儿随风飘摇,嗖嗖的年味就带出来了,还有那张贴出来的对子和门神秦琼与敬德,分立两侧依次齐整地贴在门板和门框上,喜迎着八方来客。值得一提的是,门里门外出来进去就能看到对面墙上贴着长条帖:开门见喜。无疑是在祝福来年的日子红红火火,喜事不断。
放假得歇着,大多贪睡。忙忙乎乎带着一应东西,杨书文和谢红红抱着孩子先过来的,进门一看福字挂钱都贴好了:「还心说过来搭手呢,都忙利索了。」和爷爷奶奶打过招呼,把东头的情况讲了出来:「那边还没完事呢,我先回介。」就听厢房传来二婶的声音,人也从屋里走出来:「红红你快进屋,别冻着孩子。」老两口把孙子手里的东西接过来,而后叮嘱杨书文:「忙完早点过来。」杨书文点了点头,冷鼻子闻了闻:「嗯,我婶儿掌勺可有口福了。」厢房的玻璃上贴了福字,连套间的玻璃上都贴上了年画,赏心悦目。
「大忙忙的两只手都不够用了,让你妈早点过来给我打打下手!」从屋子里走出来,柴灵秀召唤着杨书文:「婶儿给你们做爱吃的。」
杨书文一表人才沉稳有度,此情此景仍免不了流露出孩子般的喜悦:「就喜欢二婶儿做的饭。」
「啥时候学得油嘴滑舌了?快去喊你爸你妈介,让小二也快点过来。」柴灵秀爱热闹,冲着杨书文摆起手来:「逢年过节大儿子二儿子都有心,再不露一手该挑我这二婶毛病了。」李萍也喜欢热闹,一旁催促起来:「赶紧去吧,完事让你爸妈早点过来。」
吃过早饭,前后院的暖气炉子早已烧腾开了,柴灵秀和李萍把面摊好了放在炉子上熬,娘俩负责打浆糊糊裱粘贴,杨廷松和杨伟爷俩负责递送,登梯上高的事儿则都是由杨书香来做,忙乎完都九点了。嫂子抱着颜颜进来,杨书香用手掐了掐她的小脸蛋:「你爷你奶咋没过来呢?啊,你二叔起床没?」逗弄了会儿,妈那边已经出了屋,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话声,看杨书文走出院子,杨书香忙窜出屋子:「嘿~嘿,大哥你干嘛介?」心想着准是东头那边没完利索,朝着身后甩了一句:「我过介给搭把手!」撩杆子追了出去。
村东头杨刚家的正房一拉溜共六间,院子的进深大,东西共两道门,光是东西厢房就占了四流。为什么房子那么多,这地界儿原先是生产队时期老一队的副业厂,自打杨刚回沟头堡,二三年之后便成了他的老窝,又过了四五年,一来二去顺理成章就变成了他的私人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