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浪荡够了就该收心了,就不能再辜负你!」杨书香拍着胸口在说。净土在哪?净土在心里,那么天南海北就都是净土!
「把我儿子拘闷起来我这个当妈的也够心狠……嗯……」柴灵秀长吁了一声,把自己大半生的经历抛洒出来,轻摇着臻,换以一种轻松的口吻去问:「用这种择世之道的法儿就不腻?」杏眼微眯,侧探着身子挨近了儿子,似笑非笑:「你是在等我吐口呢吧!狠心贼!」杨爽一摊肩膀,把嘴咧了下,就笑了:「媳妇儿可以不要,但不能没有你,出世入世,全在本心……」他拍着心口窝,确实全在本心,把那几十年的沧桑记在心里,浓缩成一片赤诚,俗语说人不风流枉少年,那些年那些事儿,真的能一下子置诸脑后?或许也不尽然吧!
柴灵秀翘起二郎腿,抚摸着脚上的黄金丘比特,自言自语道:「不躲了吗?」大腿给儿子的手攀附上来,摩挲着,终于又开口说:「你是长大了!」手搭在儿子的手背上,按住了那只熟悉的手:「我老了。」
「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谈什么老?」杨爽笑起来的样子很帅,也依旧坏坏的,但话却经得起考验:「俗吗你说?戴黄金就俗了?活出自己,做我自己!」也把自己的脚抬起来,脚踝处的黄金就露了出来,和柴灵秀脚踝上戴着的竟是一对儿!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
……
「从家住一晚?」杨书香看到姥爷试探性地问了妈一句。妈点头「嗯」了一声。姥姥就把卷好的烟卷递了过来:「水烟没了咱就抽一根不上火的烟吧。」于是杨书香就看到母亲把那白色卷烟夹在手里,就着火点着了,然后轻轻嘬了一口,姥姥和姥爷的脸上便笑了起来。
是的,他们在笑,看着已经长成的宝贝闺女,仍旧像从前那样,把宠溺写在脸上,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这是待母亲身上独有的,应那句话说,叫做「端不平的一碗水,疼都疼在最小的孩子身上。」
「香儿,哪有戳门槛上的,快过来。」吴玉芬哄着闺女小莲从里屋走出来,用手推了推杨书香:「上四舅妈那院玩介不?」杨书香用手捏了捏小莲的脸:「一会儿还得出去呢,回再过介吧!」目送着娘俩离开。
「别赌门口啊,进屋来!」柴老爷子冲着杨书香喊了一声,「成绩下来没?考得咋样!」杨书香晃悠着步子走进里屋:「还可以,说得过去!」点了点头,当着马秀琴和许小莺的面柴老爷子没再问,他已经从闺女的脸上看出了眉目。
抽完烟,柴灵秀朝着沈怡念叨了一声,跟马秀琴又打过了招呼,起身去了后院,把车推出来,本不惦着惊扰到父母,哪知老两口已经站在门外。
「紧忙回屋歇着,还要你们送我?」柴灵秀撅起嘴来,埋怨着。
「你不行换辆木兰骑,没钱爸给你。」柴老爷子言说道,看闺女推车的方向,阻拦起来:「又抄小路?说多少次了,你一个女孩家咋就不听爸的!」
「抄小路走咋啦?雪不都轧瓷实了吗!赶紧回介吧!」跨上自行车,柴灵秀又催促起来。
「妙人,不是爸唠叨……」往门口一站,柴老爷子还在絮絮叨叨,像个小孩似的。
柴灵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来你想我,来了你又翻翻,你再说我可就不去上班了,真是的。」见父母没动地界儿,嘹嗓子吓唬起来:「这谁家老爷子啊,赶紧给我拉进介。」冲着柴钟仁和沈怡摆手,又喊起杨书香和柴鹏:「赶紧搀你们老祖宗进屋,回回都这样儿,又不是上法场,弄得我心里还挺不好受。」
「爸妈,别让我妹着急……,」柴钟仁没言语完就被柴老爷子给打断了:「我寻思让她别走这大堤。」在柴钟仁劝说无果下,柴老太君答音儿了:「老四,回头给你妹买个木兰,省得她骑车下乡四处跑饬。」
柴钟仁答应着,连连冲沈怡和杨书香使着眼,又背过手来跟柴灵秀比划,这才把二老糊弄回后院,稍微收拾一番,他也起身去了副业厂。
「走吧,去海涛家看看介,等人差不多咱就走。」翻回身来到柴鹏家的大门口,杨书香卜楞着焕章说,又问柴鹏要不要跟着。柴鹏点了点头,遂把把目光看向许加刚:「刚子哥,你不跟着一块去?」柴鹏一直在调节着氛围,本来就想当中间人,于是趁机询问起许加刚来。从学校出来乃至路上,一直到吃饭,许加刚的心情糟糕极了,心说我已经如此低三下四,为何就不能得到谅解?
瞅着杨书香和赵焕章在那交头耳语,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这种被排斥被边缘的感觉和之前被捧着时几乎形成了天渊之别,不断抽击着许加刚的精神和肉体:你赵焕章不就仗着跟杨书香的关系好吗!有什么的大不了,哼……控制着酸溜溜而又难言的情绪,许加刚强颜欢笑,模棱两可地说:「就怕人够了啊。」越觉得不是滋味。
「加刚度挺快,乐意跟着就来!」呵呵一笑,杨书香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支唤着让柴鹏进屋跟大人言语一声,又卜楞焕章:「你也告我琴娘一声吧,别不声不响就走!」杨书香把表现机会留给了焕章,站在门外等待时,许加刚就跟着一道走进堂屋。
跟大姐许小莺简单说了几句,往东屋一戳,许加刚上下扫视着沈怡,而当他留意马秀琴叮嘱赵焕章——尤其是看到这个肉乎乎的女人那张红润的脸蛋时,遂又想起了办公室门外看到的一幕,令人不注意的是,瞬息间许加刚那双倒三角眼的瞳孔就放大了,眼睛贼溜溜地在马秀琴的身上转来转去,心里所有的郁闷和烦恼顿时消弭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