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灵的脸色看起来异常平静,只是眼神中带着冷淡,但司徒暮云跟她相好多年,知道毓灵的性子外柔内刚,越是看起来平静,心里就越是气得越厉害。
毓灵懒得再多看他一眼,飞快的穿好衣服跳下床,刷的一下拉开了房门。司徒暮云只能陪着小心跟在她身後。
站在门外的如兰一看到司徒暮云,眼睛顿时一亮,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迎上前来,双目含泪,动情的唤道:“侯爷──”
毓灵冷哼一声,自的让到一边,在一旁冷眼旁观司徒暮云如何回应。
司徒暮云不动声色的拂开如兰伸过来的小手,皱起眉头,冷声道:“如兰,是你?你怎麽到这里来了?”
“侯爷,妾……”如兰哽咽着,两行清泪先流了下来,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我见犹怜。
司徒暮云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甚至带上了几分不耐烦:“如兰,记得四年前本侯就给了你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离开侯府,另择良人婚配,如今你找到这里,究竟所为何事?”
如兰见司徒暮云神色冷淡,完全不见昔日的柔情,满怀期待的心情顿时如泼了一盆冰水,心里直凉。她本是江南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歌妓,偶尔的机会被人买下送给司徒暮云,成为他的姬妾。司徒暮云年少时风流多情,家里娇妾美婢众多,如兰虽然不是最得宠的,但因为她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也颇受过一阵子的宠爱。然而就在四年前,司徒暮云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突然转了性子,将连她在内的众多姬妾尽数遣散。虽然司徒暮云没有忘记给她们每人一笔价值不菲的遣散费,但过惯了侯府里的奢华生活,又没有什麽谋生手段,离开侯府後她的生活急转直下,十分艰难。
如兰想到此行的目的,不由得定了定神,努力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眼神变得更加哀婉凄楚,扑通一声跪在司徒暮云脚边,泣声道:“侯爷,妾不该再来打扰您,可是……可是谁知道妾离府之後,才现自己竟已怀了身孕……”如兰拉着身边的小男孩一起跪下,抹着眼泪道:“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如今已有三岁多了,妾本无颜再回来,可是为了孩子的未来,妾不得不厚颜求侯爷收留啊!”
如兰边说边抱着孩子,不停地给司徒暮云磕头,那小孩看自己娘这副模样,也瘪嘴大哭起来,那孤儿寡母抱头哭作一团,看上去别提有多可怜了!
众人一起盯着那男童看,只见他眉宇之间果然跟司徒暮云有三分相像,不禁对如兰的话又多信了几分,毓灵已经有点掩饰不住心情,脸色难看起来。众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司徒暮云的脸上,看他如何应对这棘手的事情。
司徒暮云先是紧张的看了毓灵一眼,现她脸色苍白,僵着身子站在那里,他不禁心里一疼,但同时又有一丝窃喜,原来灵儿也有为他吃醋的一天!自从与毓灵相识以来,毓灵从来都不在意自己身边有什麽样的女人,当然她自己也是情人换个不停,司徒暮云开始还觉得这样各自自由的相处模式很好,可是後来随着对毓灵的情意越来越深,就忍不住嫉妒她的其他情人,希望她心里能把自己看得更重。後来毓灵诈死逃生之後,他与其他人一起找到了她,毓灵也乐意接受了他,可是他始终不太确信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和份量。今日看到毓灵难得一见的吃醋表现,虽然事後可能要费一番功夫赔罪解释,可是他的心里确实甜蜜得很。
如兰见自己甩出孩子这个杀手!之後,司徒暮云竟然还是只顾着看毓灵,完全不理会自己的样子,不禁跪行两步,拽着他的袖子,哀哀的哭得更大声了,又趁人不备偷偷狠掐了那男童一把,惹得那孩子也放声大哭起来。
石隽逸虽然存着看笑话的心思,但本质上他还是个爱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的江湖浪子,看着这孤儿寡母哭得凄惨,司徒暮云却一脸漠然,不禁有些看不下去,说道:“司徒暮云,虽然这是你的家务事,可是这女子说得也没错,你既是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该对他负责任的。”
“如果这孩子的确是我的,我自然责无旁贷,但是……”司徒暮云的目光突然冷锐起来,盯着如兰一字一顿道,“恐怕他根本不是我的,你说是吗?如兰!”
如兰大惊失色,目光竟有几分闪烁,但旋即镇定下来,委屈的垂泪道:“侯爷,您就算不愿认这个孩子,也不能信口污蔑妾身啊,妾身跟您在一起时恪守妇道,离开侯府後,妾也一直守身如玉,从未背叛过您,您怎麽可以这样怀疑我呢!”
众人见如兰哭得凄惨,又对司徒暮云情深一片,再加上这孩子看起来模样确实像司徒暮云,感情的天平不禁也倾向了那女子。
司徒暮云冷冷的环顾一圈,目光停留在咬着唇一言不的毓灵身上,拉起她的手柔声道:“灵儿,我说那个孩子不是我的,你可相信我?”
毓灵原本心中酸涩不已,但望着司徒暮云真诚无比的眼,却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司徒暮云见她点头,顿觉眼前云破天开,金光万道,胸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
如兰见司徒暮云还是矢口不认,咬了咬牙道:“侯爷若是不信妾的话,不如滴血认亲,想来便可以水落石出。”
众人都觉得此法可行,很快一碗清水被端了上来,如兰狠狠心刺破孩子的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入碗中,随後司徒暮云也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众人都睁大眼睛瞪着碗里,只见两滴血慢慢靠近,终於融为一体。